朱由校的话说的很重,现场的人随着传声兵的传话也听的是清清楚楚,都感到这个话题是重相当严重了,但好在已经有了前例,那就是锦衣卫,他们也是受过些症的。
朱由校眼睛平扫了一下整个校场,这种万众驯服的感觉很让人感觉相当有成就感,接着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汝等问好了自己,是否能坚持不懈,切勿误人误已!强扭的瓜不甜,何去何从一概自愿,朕给汝等一晚时间考虑清楚,有愿意明日来点卯,不来的视为弃权,人数不够的从下边名次里补上来,规矩一样。解散!”
这是朱由校对这帮边兵老油子们一击重拳,这招以前在锦衣卫身上已经用过了,很见效,那时候是逼着人没办法,只能认栽。别以为进来了就没事了,你不好好的训练,明显是耽误了别人的入选,这是误人,而自己也会被判欺君,这是误已。有没有毅力,这是相当考验人的。
众位一听傻眼了,合着练不好,还不是简单的被辞退这样简单,一个欺君之罪那可是连累全家的,每个人都在自问,自己能坚持住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下边落选的人却都在想着,越多放弃的是越好啊,那样自己就有机会了。什么训练苦,人家净军是人、锦衣卫是人,还不是都挺过来了,别人行没理由到了自己这里就不行了。
更有那此穷得实在苦的受不了的,卖肾卖身都卖不出去急的真尿血的。一个个竟然是号啕大哭,恨不能跪求着前边的人放弃了吧。把机会让给他们,这军户的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眼看着以后蒙古完蛋了,这互市没戏了,蒙古人一迁到内地,连卖命去走私的活计也没了,一家老小可怎么过啊!
这时候陆陆续续的跑回来了更多的人,这些人是又急、又恨、又累、又悔、又渴、、、、、、眼看着没了希望,一个个绝望的在校场边上。听着那传声兵不停的传着皇上的话,那绝望的心似乎又有些松动。
校场的入选边兵们心怀忐忑的拿着自己登记好的名次单解散了,但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他们的周围一个个渴望的眼神,还有一些叫倒好、看热闹的起哄声,听着都象是他们不是入选了,而是象要进断头台似的。
何去何从一开始跟着锦衣卫训练就已经有了定论,锦衣卫们受的苦他们也或多或少的知道。所以无论皇上多么的‘危言耸听’,这分寸的把握当然是相当坚定的,对那些嘲笑他们的,当然也知道那是羡慕嫉妒恨。傻子才不拼呢,难道呆在这里接着受穷,放弃去当亲军的机会?
“苦不苦。咱先比比国公府;痛不痛,咱再看看李永芳;穷不穷,回头再瞧赵南星;烦不烦,困在瀛台黄大仙;恼不恼,装疯卖傻检信王;累不累。还是想想大同卫,”入选的这些人解散的时候不由的开始念了起来。好象是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又好象是给他人炫耀,把旁边嘲笑的人气的不行。
比赛结束了,张朴终于完成了,皇上的几段话相当的平时易懂,他也听的是明明白白。想要进这个门槛可不容易,这皇上精着呢,五六万人如此的背上刺字表忠心,皇上根本就是不为所动。可怜自己这个黥背表忠心真是发自内心,皇上如此的威武,谁不想效忠啊?但这招,唉、、、、、、
“皇上恩威并施,如此明日所到之人就会安心的训练了,此驭下之道,用的很是老道啊!”孙宗承这时和皇上回到了代王府,不由的夸了一句。
“听孙老师的意思,怎么朕还有一种老谋深算的感觉呢?是夸朕的吗?”
“回皇上,老臣由衷之言,当然是夸赞皇上,大同边兵的素质比天应军差一些,但只是差在了骑术之上。但这股兵油子可一点不比天应军差上半分。皇上拿对付锦衣卫的方法对付他们,应该是更加容易,原因就是他们的确是穷怕了。来投皇上,大多是为了养家糊口。而锦衣卫南苑训练则多是被皇上龙威所震,不得而为之。所以不出一月,净军就能为皇上再训出一支雄兵,配上神弩,比原锦衣卫只强不弱。”孙承宗分析着说,依他带兵的经验,战士训练、打仗,为的就是吃饱了肚子、养好了家室,哪里有什么爱国的情操。而皇上这里却有着这些粮、饷,足以满足他们的要求,更有着让他们畏惧的‘欺君之罪’,这训练起来肯定是事半功倍。
“孙老师说的对,边军有的已经欠了二十年的饷,这几年都是魏大伴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只发当年的,一个为国家而搏命的兵,大明帝国对外最主要的边军,本来应该是骄傲的,但一个穷字,让他们无可奈何,把一身的志气、势气拖欠粮饷给拖没了。这是一个当兵的悲哀,更是一个帝国的悲哀。朕打算补齐所有的欠饷,下一步更是解散这帮本不应该当兵的人,废除军户制度。”说到这里朱由校也是深恶痛绝。
“皇上不可!”
“孙老师为何不可?”
“皇上,若废除了军户制度,且不谈祖制,单就兵员如何招募?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有谁心甘情愿的来当兵呢?到时候若没有军户,无法提供兵源,为之奈何?皇上手里的净军、净衣卫的确能打,但他们能打到几时?一旦年老力衰,又如何为大明效力?”一听废除了军户,孙承宗大急言。
朱由校一听也就明白了孙承宗的意思,大明有一个典型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的时代,所以不断的造就着穷二代、穷三代、、、、、不为别的,上一代是什么职业,儿子、孙子就得接着传承下来,不喜欢做?对不起,必须做,法律明确规定了这方面的义务。
“凡户三等,曰民,曰军,曰匠。民有儒、有医、有阴阳;军有校尉、有力士、弓铺兵;匠有厨役、裁缝、马、船之类。濒海有盐灶,寺有僧,观有道士,毕以其业着籍。(这个规定就是不知道怎么适用与后代了。)”(注:【清】龙文彬:《明会要》卷五○,)
隶属于明朝皇家系统的人户还有“天、地坛坛户,天寿山种树人户,宛平、昌平坟户,光禄寺酒户、陵户、庙户、园户、瓜户、果户、米户、藕户、窑户、羊户”(注:【明】谈迁:《枣林杂俎》智集。)。这里倒是有一些是朱由校解救的海户。
另有所谓的“贱户”或称“贱籍”,这类贱户包括乐户、九姓鱼户、伴当、佃仆、奴仆、奴婢和雇工人等等
民户、军户、匠户三种户籍分别隶属不同系统管辖,即民籍由户部负责管辖,军籍则隶属于兵部统领,而匠籍则归工部管理。其中民户包括儒户、医户等,军户包括校尉、力士、弓兵、铺兵等,匠户分委工匠户、厨役户、裁缝户等。各按其职,代代相传,不得私自变更。
军户这个概念从北魏就有了,那是俘虏充当的;宋朝之时的军户则是正常的募军之家,可以离退休的;元朝的军户待遇可比大明的士大夫阶层;而大明的军户,唉,地位低于民户,简单的说如果民户犯罪了,往往以充军户,做为处罚。如此可想而且这些人的身份地位了。
所以孙承宗大喊着‘官人不要’,当兵的已经算是臭大家了,和垃圾股没什么区别,谁都不想砸手里,一旦被砸手里了,只能有三种方式,一是经皇上或者兵部尚书亲批,可以改户籍,估计这一条很少有军户有这样大的能量;二是生员这条路,但一辈子只能有一个名额,就是说如果你考了生员,你的兄弟们都不能考了,如果你有哥哥一人早就考了,那就纵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你也只能是一个当兵的货;三是逃跑,当逃户。
当兵的被踩在社会的最底层,就这样的待遇,有谁还愿意没事了往这火坑里跳?一个国家把保卫自己的最终力量放到了如此的地位,其武备的强弱也就可想而知了。想到这里朱由校说:
“孙老师,废除了军户,可以采取募兵的方式来招募新兵,相信以朕的声誉,应者云从不敢说,但来捧场的肯定是不少的。”
孙承宗的担心是这样的,你朱由校神武,训练个兵也厉害,你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但你死之后呢?谁能保证你的儿子、孙子也能按着你的制度来执行,万一再恢复军户制度,那这样当兵的后代,岂不是被你害苦了?所以谁会冒这个险呢?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在明朝可是屡见不鲜。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说:
“皇上,太祖定的规矩既然皇上能改,几百年之后,谁又能保证,没有人会恢复了太祖的规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