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不下,一个倔强一个冷然,直到有人敲门,白晨风才收敛情绪出了休息室。
林空空有些委屈,拉开休息室窗帘,看到白晨风坐在椅子上,正背对着她。
他对面站着的女子,看面容竟有些眼熟,再仔细看,发现竟然是上次抱了他的那个。
他们乌镇之行后,就因此吵架了,她要他炒了她,他也同意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在这里?看服装好像还升职了?这休息室隔音很好,林空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一眼不眨的看着他们。
左青云把手里拿着的袋子递给白晨风,一双剪水瞳含情脉脉看着他。
“这是你的外套,我已经拿到干洗店给你洗好了,小张把那天的事都和我说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白晨风神色冷然,因着某个倔强到极点的女人正在气头上,出口的话也更加冷厉:“左经理,你在生意场上一向这么剑走偏锋、不择手段么?”
左青云本是带点羞涩的脸颊,一下子没了血色。
白晨风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继续质问:“我要提醒你一下,善泳者溺于水,善战者殁于杀。”
“我只是……”
白晨风薄唇微勾,凉薄的笑了:“不用辩解,我清楚得很。”
左青云觉得自己不能被他看轻,任何人可以误会他,但是他不可以。
“咱们的条件是完全符合他们要求的,而且能跟咱们合作也是他们的荣幸,只不过看我是个女子,就想顺带贪图些什么,我只是和他们打太极而已,又怎会把自己当做交易的筹码?”
“到现在还不知错?难道就你聪明?旁人都是傻子,等着被你耍么?”
左青云走到他办公桌前站定,俯身和他保持近距离的平视。
白晨风眸中闪出厉芒,冷声道:“退后!”
“我不!”
他是集团最高决策者,自然不会在此时露怯退缩,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要退步的意思。
两人之间的氛围像是在较真儿,但在外人看来却很是暧昧,林空空紧紧握了拳头。
“左经理,看样子你真该去学学规矩了,免得以下犯上。”
左青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极为认真:“我能当成你这是在关心我么?白……总。”
“原来你这么喜欢自作多情?”
左青云直起身子,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角:“衣服我已经还你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白晨风靠到椅子上,字字冷冽:“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再犯,左经理就准备收拾东西走人吧!”
用力揉了揉眉心,看见左青云放在那里的外套,拿起来丢到垃圾桶里,他有洁癖,旁人碰过的东西他才不用,尤其是衣服这么私人的物件儿。
被林空空搅得心烦意乱,准备晾一晾这个倔强的小女人,遂心无旁骛的拿过笔记本开始工作。
林空空看他也没有要向自己解释的样子,拿了外套穿上,把双肩包抱在怀里,出门。
路过他也没打招呼,径直走了。
白晨风蹙眉,刚想叫她,却见她已经关了门出去,怒气冲冲合上笔记本,咬牙切齿:“犟女人,说句软话会怎样!”
看样子自己真是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了,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性妄为到极点,感觉太阳穴被她气得突突直跳,烦躁的让助理送咖啡进来,压压心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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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的夜已经悄悄来了,寒冬,冷风肆虐。
林空空抱着双肩包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浑身冰凉,连同心都是冷的。
今日许晴空带给她从未体验过的震撼,姜洋这样仿佛生生夺走了她的心。
如今的她没有了活力,似乎唯一的目的就是平安生下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也许熬不到现在。
内疚不会让人如此,原来,她真的爱上了姜洋。
只是这份爱不够轰轰烈烈,可细水长流的爱情也是爱情,得到时安稳平淡,失去时亦会痛不欲生。
小白,如果哪天我死在你面前,你的世界是否也就到了尽头?
如今,你的生活中出现了能让你另眼相待的女子,想来她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我该懂得放手才好。
我们的感情起源于我父亲要颠覆白家的阴谋,咱们都成了他手中的棋子,彼此牵绊,彼此制衡。
时常在想,我的一生短暂就只能谈一次恋爱,却开始的不够美好。
如今,在它没有酿成悲剧之前结束,给你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善意又简单,也算得有了个不错的结果。
林空空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过。
爱情有千百种样子,我给你的就是希望你能忘了我,好好生活下去。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林空空,并没发现身后跟了人。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是白晨风打来的,木然的接起电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蒙蒙?”
“嗯……”
她的声音干涩还带着些长长的尾音,白晨风的心微微一揪。
“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咱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陷入可怕的沉默,许久,他冷清的声音传来:“有些时候我可以由着你任性,但这件事你说了不算。”
林空空此时异常平静:“我是当事人,为什么说了不算?”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做不了主。”
林空空略讽刺的笑了:“呵……咱们之间从来都由不得我,这次,总该轮我做回主,分!手!”
电话彼端的白晨风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捏碎了手机,声音已经冰冷的毫无温度:“纪蒙蒙,你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林空空字字坚定。
电话被挂断,听着嘟嘟的忙音,忽然觉得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她干脆在人迹稀疏的路边坐了下来,走不动了。
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他了,小白……
本来“悠侃乐”咖餐厅和“擎天”就离得很近,霍剑渊下班回家就看见她神色木然的走着,天色渐晚,怕她有危险,就不远不近的跟着。
看她接了电话后就形单影只的坐在路边,久久都没动一下,他把车随意停了,急匆匆的下来。
“纪蒙蒙,你怎么了?”
林空空抬头看见他,牵动嘴角,勉强笑了下。
“这么冷的天,你坐在这里不怕感冒么?”
这温蔼的关心,让她开始“吧嗒!吧嗒!”的落泪,夹杂着哭腔,语无伦次的说:“没了……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再也不会有了……老板,我一无所有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再重要的东西也不能让你这样折磨自己。”
霍剑渊柔声责备着,看她冻得通红的鼻尖,竟然有一丝心疼在心头晕染开,多少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凌,走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他不确定这种感觉是不是爱,因为,他曾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叫“叶雪凌”的女孩儿,他的未婚妻,即使她离开多年,依然放不下。
那时,快乐是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的张扬,痛苦亦是撕心裂肺。
霸道的想把自己填进她生活的每一处,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她对其他男人笑一下,自己都要别扭好一会儿。
而纪蒙蒙给他的感觉却没有那般强烈炙热且刻骨铭心,很平淡,只是见不到时偶尔会想起,见到时希望她一切安好,若是像今日这般受了委屈,心,也是会疼的。
俯身把她扶起来揽进怀里,他穿了风衣,未系扣子,刚好把她包裹起来。
林空空推拒,他不是小白,他们不可以如此亲密。
“别动!我的肩膀给你靠,朋友之谊,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的手轻轻护着她的后脑,使她的脸颊贴合在自己肩头,温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林空空仰头看着他,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头,此时正皱着眉,重瞳如墨,那里面翻滚着的情绪是……心疼?好像又不是,她的脑袋一片混乱,都是关于白晨风的一切,什么都思考不了。
寒风刺骨,她伏在他胸前,感受到他坚实身体温热的气息,想着自己爱的那个男人也是这般高大,也是这般会在寒风里将她护在胸前,可是,他们没有以后了,一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许久,霍剑渊将她轻轻推出怀里:“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回家?”她的声音轻飘飘的,牵强的笑了:“没有了……没了他,家也就没有了……”
霍剑渊叹息一声,看样子皆是因为一个“情”字。
那个眉眼冷然簌簌如冰雪的男子,虽有无人能及的绝世风华,却太过冷冽霸道,像锋利的冰刃,很容易伤人,谁爱上那样的人,都注定会情路艰难。
牵了她的手上车,替她扣好安全带,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发。
“跟我回家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林空空自言自语:“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霍剑渊也不征求她的意见,内心深处的怜惜盖过了男女有别的认知。她这样,自己如何能放任不管?
他本就是军旅出身,即使退役这么久骨子里的团队精神依然在,朋友之间本该互相帮助,况且,他家她又不是没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