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空做事不喜欢拖沓,晚上回家硬是拽着纪忠良,把康辰轶认为有问题的地方给纪忠良念叨了一遍。
纪忠良看她满满的工作热情,也不好打击,听了她阐述的问题,微微一笑:“康辰轶是个很有见地的商人,如果被他掌握了节奏,这个合作咱们是赚不到钱的。”
林空空想着那人总是挂着副公子如玉的脸皮,其实腹黑到极点,不禁出口抱怨:“爸爸明知道他是个奸商,为什么不派更得力的人去?您明知道我是个新人,很多东西都不懂还在摸索中,这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差别?”
纪忠良闻言爱怜的抚了抚她的发,“尽管放手去做,按照你自己的想法。”
林空空犹豫,“那……那咱们吃了亏怎么办?”
“无妨,能找到这么好的商人陪你练手,就是亏损了也值得,你得好好珍惜学习的机会。”
“练手?”
纪忠良看着女儿不可置信的模样,眸子里有了睥睨的光,“这么和你说吧!十几个康达也及不上一个红星,即使你吃了康辰轶的亏,其他项目很容易也能把亏损的赚回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用考虑其他的。”
林空空听了他的话,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回复就已经冲口而出:“爸爸,您能别这么土豪么?”
然后一向稳重,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纪忠良,拿着咖啡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旁边正在给林空空织毛衣的李舜娟看了他的反应,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强势惯了的人不高兴了,语气严厉起来:“行了,这么晚了,赶快洗澡休息去吧!”
林空空却像没听见一样,拿着企划案又往纪忠良身边凑了凑,“爸爸,您指点一二,别让我输得那么难看。”
林空空虽然有几年没在他身边了,但纪忠良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很了解,看似柔弱随和,实际上执拗得很,什么时候在意过旁人的眼光?此时听她这么说,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问:“你还怕难看?”
“我……我是不想让那个自恋狂看我笑话。”
“他得罪你了?”
林空空摇头否认,想着他今天给自己的吃的闭门羹是得罪她了,不过她不想让父亲插手,她要堂堂正正的回击,让他自己打脸,免得那个自大狂会以为女人好欺负。
“其实,不想输得太难看很简单,康辰轶是商场老手,眼光独到且长远,你只需要在他提出异议的地方,按照他的要求逆过来思考,看看会有什么心得?”
林空空一下子茅塞顿开,“对啊!他肯定是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我就要按照咱们出具的方案实施,他也没办法。”
纪忠良摇了摇头,“哪里是你想得那么简单,一个合作下来,双方都需要让步,这么说吧!你只要把他不满意的地方,能维持一半不改变,就谈成了。”
林空空想想还是不妥,“那您指点我一下。”
纪忠良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了,你会按着我的思路考虑,自己就更摸不到头绪了,别太紧张,尽力就好。”
林空空一看求救无门,只好认命,想着明天某人得意忘形的样子,就难受。
————
A市,康达,翌日。
今天一早,林空空就来了“康达”,这次康辰轶没让她等,两人简单交换了意见,就进入工作状态。
康辰轶做生意有自己的原则,也没故意难为她这枚职场菜鸟,适当让步做出不少,两人顺利敲定了项目企划书。
然后,明确分工,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宽大的办公桌上堆着资料文案,康辰轶按着企划书来制定实施计划,列明条目,而林空空负责处理数据。
一室静默,康辰轶忙了很久自己的工作,修长的手指用力揉了揉眉心,准备先休息一会儿。
看见对面的她坐姿笔直,十指翻飞,快速敲击着笔记本键盘,一副天人合一的状态,微不可查的笑了下,原来,这位纪家千金和其他的豪门二世祖确实不太一样,竟然是个工作狂。
秘书轻手轻脚的进来,给他们桌上的两只杯子添了浓浓的热咖啡,褐色的液体缓缓注入杯中,顿时就有香醇的味道在空气中安然散开。
林空空不喜欢喝咖啡,因为她觉得太过苦涩,但是那个人喜欢,久而久之,她也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像极了爱情,深深的苦涩伴着浓浓的香醇。
这个咖啡的味道和他平时喝的几乎一模一样,她不会记错,深呼吸了下,唇边漾开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是康辰轶第一次见她发自内心的笑,心情倏的也跟着放松下来,他轻声对秘书说:“换杯热牛奶来。”
秘书看总裁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很怕打扰到正专心致志工作的她,就悄无声息的准备撤掉林空空手边的咖啡杯。
“别动!就放在这里。”她眼睛没离开电脑屏幕,手指也没停下来。
秘书也不敢去拿咖啡杯了,只看着康辰轶,康辰轶姿态优雅的喝着咖啡,悠然的说:“胃不好最好不要喝咖啡。”
林空空依然忙着,看也没看他,简短的回复:“我喜欢闻它的味道。”
接下来康辰轶也没说话,只用手示意秘书端杯热牛奶进来。
林空空励志今天一定要把这项工作做完,因为她明天实在不想再来这里了。忙碌中喝了牛奶,只觉得头特别重,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办公室很向阳,顺着窗户里洒进来的冬日阳光柔和纯净,棕色的办公桌被染上温柔的昏黄亮色。
阳光下,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像栖息的蝶,弯出了美好的弧度,瓷细的肌肤让她显得透明又脆弱。
康辰轶无奈叹息,不知她是不是睡着了,轻手轻脚到她身边俯身看她,轻轻叫了声:“纪蒙蒙……”
低沉的男声隐约就在耳边,音色熟悉却不是记忆中的清冷,空气里漂浮着蓝山咖啡特有的香醇味道,林空空在半梦半醒之间微微笑了,她的笑容有些孩子气,简单纯净。
康辰轶漆黑的瞳如墨色般清浅,晕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伸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
林空空被惊醒,看着眼前放大的脸,一时找不清状况,匆忙站起尖叫一声,慌乱间带倒了手边的咖啡,褐色的液体浇在了康辰轶那价值不菲的西装上。
然后,康辰轶被她的大嗓门刺得蹙了清俊的眉,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我……我……”她被突发情况整得有些结巴。
“你什么你?还不给我拿纸过来。”
林空空听话的拽了面巾纸递给他,他接过来擦了擦上衣,随手把纸丢进垃圾桶。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康辰轶压抑住自己要出口的气急败坏,“你叫得那么大声,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林空空小声嘀咕:“那你没事儿离我那么近干嘛?我还被你吓了一跳呢?”
康辰轶凑近她,“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她故作镇定的靠了桌子,想着他怎么也不会因为衣服赖上她吧!
“喂……你弄脏我衣服,赔给我。”
林空空感觉自己要吐血了,怎么怕什么来什么?深呼吸让自己维持着端庄的淑女形态,声音尽量听起来不那么咬牙切齿,“那你把牌子、型号、尺码告诉我,我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
康辰轶看了她的样子,忽然就升出些想要逗弄她的心思,一本正经的说:“我这是手工定做的,买不到。”
“那多少钱?我赔给你。”
“不用,你陪我去买件新的吧!”
林空空指着自己,有些不可置信的问:“我?陪你?”
康辰轶冷然的扫了她一眼,“不是你陪我,是你陪我去买衣服。”
“我觉得愿意陪你去的人有很多,我还要工作,工作还没做完……”
“冤有头、债有主,谁弄脏的就得谁陪我去买。”
林空空彻底炸毛,一边拿外套穿上,一边气急败坏的说:“买就买,不就一件破衣服么?”
康辰轶还没反应过来她这风风火火的要干嘛,就看见她一脸不耐烦的催促:“愣在那里干嘛?你倒是快点儿啊!”
康辰轶随手脱了西装外套,也拿了挂在衣架上的毛呢外套穿上,然后,眉舒目朗的笑了。
他这一笑,像温暖的阳光,又如清爽的微风,除了温和就是干净。
林空空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诗文: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诗经?卫风?淇奥》
不禁感叹:有钱的书香人家培养出的人就是这般如芝兰玉树的精致,又似朗月清风般的随和。
康辰轶基本走到哪里都会有女子忍不住盯着他看,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视若无睹,但此时看她有些呆愣的模样,就觉得有点儿意思,打趣:“哎……看你那副迷妹模样,看够了么?再看我可要收费了。”
林空空翻了他一眼,反驳:“谁看你了?我只是在想事情。”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我在想你是不是用的黑人牙膏?”
“你是在夸我牙齿白么?”
“我是在说你皮肤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