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辛辛苦苦做饭,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回来就知道张嘴吃,完犊子的,老娘欠你们的……”
隔着一堵墙,听见自家男人挨婆婆骂,张巧撇撇嘴,摸出一把瓜子嗑,思索陆宁春回来的原因,可她头脑简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房间里,陆宁春躺在炕上,睡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踏实觉,什么都不用思考。
一觉醒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迷迷糊糊的,四周的环境很陌生,好一会儿,她才揉揉脑袋,想起来这是老家的房间。
看了眼屋顶,想起顾峥第一次来正好碰上晚上下雨,不由轻笑了下,还好建了新房子,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宽敞明亮,就算下暴雨也不怕。
清闲下来,想起顾峥的时候更多了,以前人天天在身边没什么感觉,人走了,反倒是念起他的好,没谁会一直在原地等你,别人也会累。
她抱着被子坐在炕上,回忆自己这些年的过往,感觉就像一场梦,头有些昏昏沉沉,听到外面陆奶奶中气十足的骂人声,忍不住笑了。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出房间,陆奶奶看见她不骂陆建志了,扬起笑脸,“咋不多睡一会儿?”
她摇摇头:“睡不着。”
张巧从小卖部出来,顺手锁上门。
“妈,肯定是你嗓门太大,吵到宁春了。”
陆奶奶一噎。
陆宁春赶紧道:“没有,我在奶奶骂二伯之前就醒了。”
自己一大把年纪被母亲骂,被侄女提起,陆建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看到陆宁春,陆奶奶把心里的火气都收起来,“你醒了,咱就开饭吧,今天太晚了,家里啥都没准备,明天让你二伯去集市买些好菜来。”
晚上,陆建志和张巧过来堂屋这边吃饭,加上他们两,屋子里也只有五个人吃饭。
陆家盛前不久考到驾照,在省城一家运输公司上班,就是陆宁春过年回来买电器给送货的那家运输公司,每个月回来一两次。
陆爷爷不知道陆宁春的事,只以为她是回来待几天就走,“宁春,你这次回来待几天?”
陆宁春笑道:“不走了,在家多陪陪爷奶。”
张巧的动作略微一顿,抬头看了眼陆宁春,又看了眼心情明显不好的陆奶奶,眉头皱起。
陆爷爷只以为孙女说好听的话哄他,没当一回事,笑呵呵道,“好啊,你在家,天天让你奶给你做好吃的。”
吃完饭,陆宁春主动去厨房帮陆奶奶洗碗,被陆奶奶赶了出来。
“你在堂屋看电视,我和你二伯娘来。”
张巧笑道:“是啊,让我来,我干惯了,你是当大老板的人,哪能让你干这些活。”
陆奶奶瞪了二儿媳妇一眼,“老二媳妇,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陆宁春回到客厅,陆爷爷和陆二伯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也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眼睛盯着电视机,但是里面的情节一点也没看进去。
不知道宁夏和宁安在学校好不好,这个时间她们在宿舍做什么,宁夏应该是在看书吧,宁安喜欢看电视,在宿舍住,看电视不方便了。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她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干脆起身回房休息。
陆爷爷喊道:“宁春,你不看了。”
“不看了,你们看吧。”陆宁春回到房间,脱掉衣服,缩进温暖的被窝里。
房间里太安静了,人容易胡思乱想,想看书转移注意力,又觉得浑身难受,一个字也看不进。
索性关灯闭上眼睛睡觉。
陆奶奶和张巧洗完碗回来,见陆宁春不在,问陆爷爷,“宁春呢?”
“她回屋休息了。”
陆奶奶站在门口瞅了眼,见她房间的灯关了,就没有过去打扰她。
晚上九点左右,陆爷爷和陆奶奶要睡觉,把陆建志两口子赶回他们自己屋,锁上堂屋的门。
张巧靠坐在炕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建志,宁春一定是出事了,她以前回来满脸带笑,这次突然回来,那张脸憔悴的,人看着也没啥精气神,笑起来很勉强的样子,还有妈的反常,以前宁春回来她多高兴,这次她心情不太好,动不动就发脾气,对着宁春小心翼翼的。”
陆建志本来是躺着的,翻身坐起来。
“别说,我也觉得宁春不对,总是走神,眼底下的黑眼圈很重,像是很长时间没睡好,会不会是宁春的酒楼出啥事了。”
张巧瞪大眼睛:“不会吧,听爸妈说她酒楼生意很好。”
陆建志道:“公家开的厂子倒闭的还少了,公家的厂子都能倒闭,宁春还是私人的。”
张巧担心道:“那咋办,她酒楼要是倒闭了,肯定要回家来,这房子以后还能给咱吗?”
陆建志没好气道:“都这时候了,你咋想的还是房子,要真倒闭了,宁春四姐弟该咋办。”
“咱家比不上大哥儿子出息,在县城买了房子,也比不上老四能挣钱,咱除了这个房子啥也没有,要是宁春不给咱住,咱以后住哪,还有小卖部,宁春会不会收回去。”张巧忧愁道。
陆建志道:“你放心吧,宁春是个说话算话的,小卖部给了你,她就不会收回去,如果真收回去,你不可以再开一个,你有货源怕啥,咱也别瞎琢磨了,没准宁春啥事也没有。”
次日上午,陆奶奶见陆宁春一直没有起来,眼看快要吃中午饭了,孙女是个勤快性子,从来不会超过八点起床。
来到陆宁春的房间敲门,一直没有人回应,拿来钥匙打开门进来,见她躺在炕上昏迷不醒。
“宁春啊!”陆奶奶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被上面滚烫的温度吓到了。
她赶紧叫来陆二伯把陆宁春背起来送去卫生所,自己也跟着去。
陆宁春再次醒来,闻到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转头看了眼四周环境,发现自己在镇卫生所。
陆奶奶提着一个保温饭桶进来,“宁春,你醒了,肚子饿不饿,奶给你熬了玉米糊糊。”
陆宁春摇头:“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东西,你一天没吃了,我见你睡着,就去你大姑家给你熬了点玉米糊糊,你生病了,吃些容易消化的东西好,里面我加了点白糖,甜甜的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