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天象也值得你浮想联翩,脑补一出大戏来。”清夙仙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噙笑道,“可见杂念太多,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今晚合修我帮你梳理梳理。”
“真的”冷不丁接到入幕邀请,桑月惊喜得眼前一亮,“不是说顺其自然吗”
“你现在不自然吗”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外,让清夙仙尊甚感无趣。
用凡人的逻辑来说,这叫意不在他,情感的寄托犹无归处,所以她不会害羞。等遇到那个让她脸红的人,便是她的意中人。
所幸他不信这个邪,情在哪里无所谓,人在他这里就行。
本来他不着急祭告天地的,想等远征归来与她培养一下感情,然后水到渠成的。但见云长笙那个急赤白脸的模样,生怕他乱了理智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来。
索性趁早祭告,结侣仪成,彻底断了对方的念想。
“我很自然,”桑月摊手的同时低头瞅瞅自身,并无不妥,尔后抬眸打量他,“不必另择吉日”
高阶仙人讲究得很,连同房都要选定吉日和时辰。
这是以前阿姐在闲聊时无意间透露的,还说等她看中星燧的哪位大能一定要早早禀明,好让宫里的司天仙官卜算吉日。
从婚仪的日子到合修的时辰都要选定,烦人得很。
被他这话题一打岔,桑月方才的忧虑一扫而空。没办法,高阶仙人没有感应,她一个低阶仙人的感应要么是错觉,要么是感性使然,要么具有特殊意义。
至于有多特殊,要等她修为上去了才知晓,眼下急也没用。
不如放下杂念,心绪稳定地结束母胎单身几百年的孤单日子,专注用心经营已婚的岁月,免得夫妻生活的甜蜜期一过便开始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何况他出征在即,不宜分神。
话说她真心没想过,成仙了还要经历送夫远征觅富贵,自己独守空闺的日子。
“前后无大事,合修自然止便是吉日。”清夙仙尊放弃欣赏她脸红的意图,替她解惑,“最迟明后两日便要启程边域,今晚并非吉日。”
她的结侣概念仍停留在下界的所见所闻,无妨,等以后她自然会知道何谓吉日。
而一想到他在结侣当日接到出征的旨意,认知确实还停留在凡尘俗世的桑月心绪难安,叹道:
“真是‘闺中少妇不知愁,悔教夫婿觅封侯’。你此番出去除了注意安全,更要凡事三思而行,切莫带回一位替你挡过刀的女仙君说是给我作伴当姐妹。”
妖王就是受不住百年之痒用了这一招,凭实力博得发妻的由衷嫌弃然后果断把他甩了……
正在缅怀妖王与沈姐姐那段逝去的爱情,准备引以为鉴时,蓦然一只手伸来按在她的发顶上轻轻挠了几下,尔后听到某人扔下一句:
“少点胡思乱想,回去歇息吧。我今晚有事,没法陪你。”
言毕,银发仙尊径自回了自己的练功殿室。留下桑月一脸无语地顶着有些乱糟糟的发型,不满地撇了撇嘴角。新婚之夜让她独守空房,行,她乐得清静。
随手把散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拨回耳边,昂首挺胸地离开了正殿,结果在廊道那里遇到偷溜过来的阿满。
猛然看到她头发凌乱,神色不畅,阿满吓了一跳:
“咋主人,他打你了!”
造孽咯,主人啥时候才能否极泰来
桑月看着一小团雾气飘到跟前,略诧异,“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没跟阿吉他们喝喜酒”
“我趁他们喝得正高兴偷偷溜出来的,”阿满绕着她的脑袋转了一圈,“他真打你了我就知道你点儿背,在仙界结个侣还能遇到战报,接下来肯定不顺利……”
可它万万没想到,两人竟在新婚之夜闹到动手的地步。
不过还好,除了头发有点乱,她身上没有血腥味,可见仙尊下手有分寸没敢真伤她。但爱动手的人绝非良配……正幻想着主人凄凄惨惨委曲求全时,脑门蓦然一疼。
“瞎想什么呢”桑月无奈地曲指弹了它一记,“从耍花枪弄乱的头发丝联想出一部剧来,你也是有才,不在老家做编剧可惜了。”
忽而想起仙尊也是这么揶揄她的,不禁默了。
“耍花枪耍到新婚之夜各回各屋”阿满一脸费解,“阿吉说按惯例,他们应该明天就得出发,你不抓紧时间……”
本想说不抓紧时间洞房给他留个后啥的,忽而想到这俩是仙,万事随缘,便及时噤声。
也对,万一他嘎了,主人仍是原璧……不对,原啥璧啊,她是仙,与仙尊结侣图的不是他的功力吗!今晚两人耍花枪把合修机会耍没了,损失的是主人啊!
“主人,”阿满迅速凝形,恢复小黑蛇的形态,爬到她头上窃窃私语,“我觉得你还是努力一把的好……”
等听完它的意思,桑月淡定地把它从头顶薅下来,将它合在掌心卷巴卷巴磋磨一番,尔后把卷着蚊香眼的它往两位同僚的东殿处用力一抛:
“吃你的酒去!”
建议很好,下次别建议了。它一条没吃过猪肉,就算见过猪走路但不理解猪为什么要四条腿走路而不选择飞的幼蛟,它敢大放厥词乱建议,她可不敢听。
把阿满“送”走,再伸手拨一下凌落在鬓边的发丝。拨到一边愣了愣,想到他刚才的举动似乎跟自己对阿满的如出一辙……
罢了,随便吧。
懒得深究,拨好发丝径自回自己的西殿但没歇息,取出流光箜篌试着弹了几下,依旧毫无动静。想起无垠海里的族群给自己提的醒,她不由得轻抚琴弦。
不响就不响吧,反正他也不是非要她弹响不可。
她的去留,从来不是一架琴能够左右的,让她侍琴不过是他的借口。这事本该早早跟他说的,后来发生的事太多,她忘了。
这琴跟着她没什么用处,不如该回哪儿回哪儿,指不定能遇到弹响它的有缘人。
寝殿里,她扶着琴身并额头轻靠,放任脑子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一通。想要清静,其实大可去东殿跟两位仙僚和阿满畅饮一番,身份的变化不影响同僚之谊。
可她就想放任脑子乱糟糟的,想累了,自然而然地陷入浅眠。
等到次日清晨,霄京的仙使亲至玉尘宫接仙尊前去天兵营准备启程。浅眠易醒的桑月醒得早,换了一身庄重的常服出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