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归农见胡斐适才掷刀接刀的手法和劲力,已知他不是平常少年,但终究没怎么放在心上,向他横了一眼,冷笑道:“你是何人?胆敢在田大爷面前口出狂言?”
李白差点笑出声来:“这些奸角的对白好例牌……”
胡斐淡声道:“我是苗大侠的朋友,适才见苗大侠施展胡家刀法,心下好生敬佩,记住了他几下招数,就想试演一番。阁下手中既然有剑,只好劳你大驾,给我喂喂招了!”
田归农气得脸皮焦黄,就要反唇相讥。
胡斐喝道:“看刀!”
突然一瞻穿手藏刀”,当胸猛劈过去,正是适才苗人凤用来打落姓钱的手中兵刃这一眨
田归农举剑封架,当的一响,刀剑相交,田归农身子一晃,胡斐却退了一步。
要知田归农是龙门北宗的掌门人,一手龙剑法自幼练起,已有四十年的造诣,功力自然要比胡斐深厚得多。两人这一较内力,胡斐竟自输了一筹。
但是,田归农见对方年纪,膂力竟如此沉雄,满以为这一剑要将他单刀震飞,内伤呕血,哪知他只退了一步,脸上若无其事,倒也不禁暗自惊诧。
苗人凤站在门口,听得胡斐上前,听得刀削的风势,又听得两榷剑相交,胡斐倒退,道:“兄弟,你这债穿手藏刀’使得一点不错。可是,胡家刀法的要旨是在招数精奇,不在以力碰力。请你退开,让我瞎子来收拾他。”
胡斐听到“胡家刀法的要旨是在招数精奇,不在以力碰力”这两句话,心念一动,暗道:苗大侠这两句话,令我茅塞顿开,跟敌人硬拼,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心中一喜之下,他大声道:“且慢!苗大侠适才所使刀法我只试了一招,还有十几招未试。”
转过头来,向田归农道:“这一债穿手藏刀’,你知道厉害了么?”
田归农喝道:“浑子,还不给我滚开!”
胡斐笑道:“好,你不服气,待我把胡家刀法一一施展,若是我使得不对,打你不过,我给你磕头。倘若你输了呢?”
田归农满肚子没好气,喝道:“我也给你磕头!”
胡斐大笑道:“那倒不用!你若不敌胡家刀法,那就马上退走。单凭人多,那算什么英雄?”
他这番话,主要用意是要激怒对方。
田归农行事本来潇洒,但给胡斐这么一激,竟是大大的沉不住气,心想:你想输了给我磕头?哪有这么便宜之事!今日叫你的命难逃我的剑底!
当下左袖一拂,左手捏个剑诀,斜走三步。他心中虽怒,却不莽进,使的竟是正规的龙门一字剑法。
众人见首领出手,一齐退开,手执火把的高高举起,围成一个明晃晃的火圈。
胡斐叫道:“我这‘怀中抱月’,本是虚招,下一债闭门铁扇’!”口中吆喝,单刀一推一横,正与苗人凤适才所使的一模一样。
田归农身子一闪,横剑急刺。
胡斐叫道:“苗大侠,下一招用啥?我对付不了啦!”
苗人凤听他叫出“怀中抱月”与“闭门铁扇”两招的名字,也不怎么惊异。
只因胡家刀法的招数从外表上看去,和武林中一般大路刀法并无多大不同,只是变化奇妙,攻则去势凌厉,守则门户严谨,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令人莫测高深。
这时他听胡斐急叫,眉头一皱,叫道:“沙僧拜佛。”
胡斐依言一刀劈去。田归农将长剑斜刺,来点胡斐的手腕。
苗人凤叫道:“鹞子翻身!”
他话未完,胡斐已使“鹞子翻身”砍去。
田归农吃了一惊,急忙退开一步,嗤的一声,长袍的袍角已被刀锋割去一块。他脸上微微一红,刷刷刷连刺三剑,迅捷无伦,心想:难道你苗人凤还来得及指点?
苗人凤一惊,暗叫要糟。
却听胡斐笑道:“苗大侠,我已避了他三剑,怎么反击?”
苗人凤顺口道:“关平献印!”
胡斐道:“好!”一刀挥出,果然是“关平献印”!
这一刀劈去,势挟劲风,威力不,但苗人凤先已叫出,田归农是武林一大宗派的掌门,所学既精,人又机灵,早已抢先避开。
胡斐跟着一刀削去,这一招是“夜叉探海”。
他刀到中途,苗人凤也已叫了出来:“夜叉探海!”
十余招一过,田归农竟被迫得手忙脚乱,全处下风,一瞥眼,只见旁观众人均有惊异之色,当下剑法一变,快击快刺。
胡斐展开生平所学,以快打快。
苗人凤口中还在呼喝:“上步抢刀!亮刀势!****!浪子回头……”
众人只见胡斐刀锋所向,竟与苗人凤叫的若合符节,无不骇然。
其实,这事也不稀奇。
明末清初之时,胡苗范田四家武功均有声于世。
苗人凤为一代大侠,专精剑术,对龙门剑术熟知于胸,这时田胡两人相斗,他眼睛虽然不见,一听风声即能辨知二人所使的大致是何招数。
胡斐出招进刀,其实是依据自己生平所学全力施为,若是听到苗人凤指点再行出力,在这生死系于一发的拼斗之际,哪里还来得及?
只是他和苗人凤所学的胡家刀法系出同源,全无二致。苗人凤口中呼喝和他手上施为,刚好配得衣无缝,倒似是预先排演纯熟、在众人之前试演一般。
“好!”李白和杜甫对视一眼,心中赞叹,都是十分欢喜。
他们瞧见胡家刀法如此厉害,感到这次《飞狐外传》世界之行,真是获益良多。
因为胡斐的单刀越使越快,使得众人围着的圈子越离越开,都怕被刀锋剑刃碰及。
胡斐一个转身,却见程灵素站在圈子之内,满脸都是关注之情,不知怎的,竟在这酣斗之际,脑海中飘过王铁匠向他和程灵素所唱的四句情歌。
他向她微微一笑,突然转头喝道:“怀中抱月,本是虚招!”
话声未毕,当的一声,田归农长剑落地,手臂上满是鲜血,踉跄倒退,身子晃了两晃,喷出一口血来。
之前用的“怀中抱月”,本是虚招,下一招是“闭门铁扇”。
这两招一虚一实,当晚苗人凤和胡斐已各使了一次,田归农自是瞧得明白,激斗中猛听得“怀中抱月,本是虚毡这八字,自然而然的防他下一瞻闭门铁扇”。
哪知道胡家刀法妙在虚实互用,忽虚忽实,这一瞻怀中抱月”却突然变为实招,胡斐单刀回抱,一刀砍在田归农的腕上,跟着刀中夹掌,在他胸口结结实实的猛击一掌。
胡斐笑道:“你怎的如此性急,不听我完?我‘怀中抱月,本是虚招,变为实招,又有何妨’,你听了上半截,没听下半截!”
田归农胸口翻腾,似乎又要有大口鲜血喷出,知道今日已一败涂地,又怕苗人凤眼睛其实未瞎,强行运气忍住,将手一挥,转过身去,忍不住又是一口血吐出。
那放锥的姑娘田青文,是田归农之女,是他前妻所生,她见父亲身受重伤,急忙抢上前扶住,低声道:“爹,咱们走吧?”
田归农点零头,带着田青文,大步离开。
众人群龙无首,人数虽众,却已全无斗志。
苗人凤抓起屋中受伤五人,一一掷出。众人伸手接住,转身便走。
片刻之间,田归农一行人去得干干净净,屋之前又是漆黑一团。
“胡斐兄弟,苗大侠,我们回来了。”
这时,李白、杜甫和李元芳,才出来跟胡斐等人相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