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儒搅局,让李白黄巾的身份公开了,却又因为李白的一席话,使得客厅中的儒家学士接受了李白。
这些人都是洛阳城的儒家名流,一旦他们接受了李白,那么李白今后的路就不会举步维艰。
所谓众口铄金,谈论的人多了,流传的人广了,李白是黄巾首领的身份,在精忠报国的神圣光环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了今天这一番话,使得李白今后招贤纳士会变得更加容易,也不会因为黄巾首领的身份被群起而攻之。
李儒神色复杂,阴鸷的眼神让人觉得一阵森冷。他轻轻的哼了一声,目光闪烁,令人生寒。但是,最终他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叹息一声。
事到如今,他也明白无法诋毁李白了,因为李白的话根本无法让他反驳。
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儒家学士的终身信仰。而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已是儒家思想中非常崇高的境界。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治国、平天下,而是怀着赤子般的报国之心,没有掺杂半点的欲望杂质。
李白抛出范仲淹的名言,就是一招大杀器,顿时震慑住所有人,包括王允、蔡邕、卢植……
李儒望见纷纷摇头惊叹的儒家学士,顿时心中一阵烦躁,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将李白拉到董卓的阵营中,反而使得他名声大振,彻底收拢了所有儒家学士的心。
经过这件事,原来默默无闻的李白,隐隐有了继承蔡邕的名望,成为一代儒学大师的迹象。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李白虽然年轻,但是所说的话,让在座的儒家学士不敢轻视。
“伯喈先生,李儒府中公事繁忙,还有要事待处理,因此要离开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李儒朝蔡邕揖了一礼,冷冷道。
此时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让人感觉一阵冰冷。
蔡邕回过神来,褶皱的脸上堆满笑容,连连摆手道:“既然郎中令大人事务繁忙,邕就不挽留大人了。府中宾客甚多,失礼之处,还请郎中令大人多多担待。”
“好说,好说。”李儒脸上强自打起笑容,但是眼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这次,他是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李儒一离开,客厅中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可谓是宾主尽欢。
………………
英雄楼,二楼。
两名文士临窗而坐,窃窃私语。
“仲德公,李白此人果然是不同凡响,一入洛阳,这才多少天,居然拜得蔡伯喈为师,当真是大造化,大运道。”
说话的人,身穿一袭青衫,手持团扇,一边轻摇,一边道。
此时正值寒冬,非常寒冷,可是此人居然拿着一把团扇,时不时摇晃一下,当真是风骚无比。他不是别人,正是和程昱一起,紧随李白到达洛阳的荀攸,荀公达。
程昱捋了捋颌下长髯,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公达,老夫早就说过此人不简单,哼,文若还偏偏不信,非要拉着奉孝一起前往冀州,去投奔那纨绔子弟袁绍,真不知文若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荀攸闻言,一脸苦笑。
程昱可以明目张胆的批评荀彧,他却不能。即使荀攸年近四旬,比荀彧大了五岁,可是荀攸的辈分却是荀彧的侄子。
荀攸是晚辈,自然是不可以批评长辈的。
程昱也是心思通透之人,望见荀攸的脸色,自然明白过来,话题一转,笑道:“公达,你觉得,李白说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话何解?”
荀攸不假思索道:“不是忧国忧民么?还有什么解释?”
程昱摇摇头,缓缓道:“公达,你一身所学,为兵家学说,擅长揣度战场形势,制定作战方略,克敌制胜;而老夫一身所学,出自法家,是帝王御下之法。
我们与帝王接触的时间最多,也距离帝王最近,更加能揣度帝王心思。
李白的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在儒家眼中,自然是忠君报国,饱含报国之心;而在你兵家眼中,也就是字面意思罢了。
至于在老夫眼中,哼,这可不是简单的忠君报国。
若是太平盛世,李白的这句话,倒还算是心诚之语,但是放在当今乱世,李白又是盘踞汝南的黄巾贼,你认为李白会有忧国忧民的抱负?
老夫揣测,这只不过是李白糊弄那些腐儒的话语罢了。以儒家为肌肤,以法家为内腑,外儒内法,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道。我观李白,恐怕又是曹操那般的乱世之枭雄……”
荀攸一脸惊愕,手中团扇不停摇晃,苦笑道:“仲德公,恐言过其实了。”
程昱却是微笑不语,没有说话。
“哈哈哈,就知道仲德公和公达定然在这里,没想到真被我碰到了。唉,这一路行来,没有酒喝,没有美人儿,可真是馋死我了。”这声音有些嘶哑,语气中含着一丝轻佻。
话音落下,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袍,衣衫褶皱,发髻散乱的青年走了上来,虽然面色苍白,但一双眼睛如星空一般璀璨,灵动深邃。
“奉孝!你怎么会在这里?”荀攸一脸惊愕,瞧见郭嘉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模样,急忙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叔父呢?”
郭嘉嘟囔了一声,理也不理荀攸,而是急忙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
咕噜咕噜,他连续灌了几口酒,才长吁一口气,摇头晃脑道:“美酒佳人,此乃人生两大追求,有酒喝,真好啊!”
荀攸目光闪烁,一脸焦急,一把拽住郭嘉的衣袖,不停的询问:“奉孝,叔父呢?怎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郭嘉和荀彧二人,一起前往冀州投奔袁绍,如今却是郭嘉自己抵达洛阳,并没有看见荀彧。
荀攸心中自然是火烧火燎的,免不了一阵担心,连手中的团扇也不知何时扔在了一旁。
程昱摇头道:“公达,你是关心则乱。看奉孝肆无忌惮的样子,就知道文若是不会有事的,否则奉孝早就一脸凝重的模样了。”
“呼呼,有酒喝,真是神仙日子啊!”郭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脸上洋溢着舒爽无比的神色,不紧不慢道,“公达,文若也是年近四旬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你这么担心干嘛。唉,还是仲德公心思细腻,知道文若不会有事。”
程昱笑骂道:“若是文若出事了,你还能这么潇洒不羁?”
郭嘉点头道:“仲德公所言甚是。”
荀攸这才长吁一口气,问道:“奉孝,叔父呢?难道叔父有什么事情离开了?莫不是叔父独自一人,前往冀州投靠袁本初?亦或是奉孝你不想去冀州,转而到了洛阳?”
郭嘉一脸无奈,摊手道:“这个,确实是我离开了文若,独自一人跑到洛阳来了。”
“那你怎么不拉着叔父一起到洛阳,人多也好有个照顾,不是么?”荀攸急忙问道。
“我是这样想的,可是我劝说文若,让文若和我一起前往洛阳时,文若却是一副倔驴脾气,根本不听我的话,还说什么袁绍四世三公,老袁家公忠体国,是忠于朝廷的人,值得投靠……”
郭嘉摇了摇头,叹气道:“因此,我和文若就在荥阳分开了。然后,文若直奔冀州而去,我则朝洛阳来了。”
荀攸一脸疑惑:“奉孝,你原本打算去冀州的,怎么突然到洛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