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鸿狰狞的笑脸,就像是诡秘的鬼魅,在暮色中隐现。
李元芳叹息道:“我还以为,桑红娱是你的朋友,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对他,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畏。”
边鸿嗤笑道:“桑红娱只是穷酸一名,本来就不配跟我们称兄道弟。”
元芳沉声道:“马良呢?”
边鸿怪笑道:“那种自以为清高的富家子弟,怎配跟我们一道谋大事?”
元芳道:“所以,你们就先把他除去?”
边鸿点头道:“然后,再除掉桑红娱。”
元芳忽然道:“你们有三个人,接下来要怎么瓜分吴国和蜀国?”
边鸿冷笑道:“现在我们三人同心,你挑拨离间,只是白费心机!”
元芳笑道:“同心又不同命,难道权力、富贵会嫌多的么?”
傅士仁上前一步,突然厉声喝道:“我杀了你!”脚步一跌,椎心刺夹着尖啸,却刺向边鸿!
边鸿顿时脸色大变,怪叫:“你!”
就在这时,噗的一声轻响,许贡用双手捉住椎心刺。
这次,轮到傅士仁脸色倏变,嘶声道:“许大哥……”
边鸿狞笑着,挥舞乌鸡抓,上前扑击,却也给许贡一脚扫开。
许贡沉声道:“我们不要中了他的计。此人未死,我们就先斗得人仰马翻,怎收拾得了他?”
边鸿气得哇哇叫:“这王八羔子,他……他暗算老子在先啊!!”
许贡逼前一步,唬得边鸿向后退了一步。
许贡霍然转头,向傅士仁一字一句的问:“我们三人,是最先议定干这大事的,为何你要对边鸿横加辣手?”
傅士仁一脸不服之色:“他刚才骂我不配跟你们……”
许贡的淡眉似火烧般抖了一抖:“平起平坐?是不?”
边鸿呼冤道:“那番话,我是因为要诱杀桑红娱,才说的呀!如果我不杀了桑红娱,现在你早躺在地上了!”
“桑红娱哪是我的对手!”傅士仁仍是满脸戾气,“我出身没你好,你以后少提这件事!”
许贡摆手道:“好了,好了,元芳未死,我们就先闹起来,还干什么大事?况且,暂时只是死了一个孙坚,李白、孙策、李白都扎手得很。”
傅士仁冷冷道:“李白和孙策,已伤得半死不活,要收拾他们还不容易?”
边鸿也不甘示弱:“还有一个李白,也心丧欲死。此人贪花好色,诱杀他可不费吹灰之力。”
许贡岔开话题,沉声道:“若不是吴国和蜀国一直明争暗斗,这次李白和孙策是两败俱伤,或许我们仍对他们心仪钦佩,仰之弥高,也不致想出种种手段,生这种非分之想……”
啪!啪!
一阵疏落的拍掌声,突然响起。
只见元芳大笑道:“精彩!精彩!原来,你才是龙头啊,应该分两家,其他人都要归你管。”
许贡冷笑道:“失敬,失敬,元芳兄说这一番话,此地又得要流血了,可惜没耍得我们三人也互动干戈。你的这一招离间计,可真管用。”
元芳轻叹一声:“遇着能够把持大局的你,我真不幸。”
苦笑了一下,他盯着许贡,缓缓道:“我虽然已明白,为何你们要杀孙坚、马良等人……却不明白,你们为何要干那些劫杀案。”
许贡冷冷道:“答案很简单。”
元芳从许贡的铁脸上,转望向那沸腾而无声的飞瀑。
许贡继续道:“因为那些劫杀案,我们一件也没干过。”
傅士仁也眯着眼睛,接口道:“要玩女人,我们大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干,何必专挑那么难惹的角色?”
边鸿阴森森的笑道:“这是实情,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此情此景,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讹骗你。”
元芳沉吟了一阵,脸上有了一种微悟的惧色。
“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干的?”元芳接着问。
“要是我知道,早就拿下人犯,好让自己升官了。”许贡笑道。
“那些案子,关我们屁事?”傅士仁笑起来。
边鸿脸肌牵动了一下,森然道:“反正那些劫杀案不是我们干的,而且你也是快死的人了,还要知道来干啥?”
元芳怔了一会儿,叹息道:“我一直以为……我也觉得,你们实在不会愚蠢到犯下那些大案,所以,也没防着……”
许贡露出一种行家的笑:“有道是,杀鸡的人,不一定会偷鸡,偷鸡的人不一定会杀鸡呀!”
元芳忽然道:“看来,我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吴国的人也没来接应,是你们安排的了?”
傅士仁嘿嘿笑道:“我早命他们不要靠近此地,所以你若是想拖延时间,等人来救,还是不如早点认命吧。”
边鸿也狞笑道:“至于李白,此刻早已回蜀国了吧,我们才去收拾他。”
许贡忽然道:“不过……”
他仰头望向亭子上,大声叫道:“孙策,你还是赶紧下来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不管孙策是不是已经准备下来,就已好像一头怒龙般,倏地撞碎亭顶,冲了上去。
许贡刚破亭顶而出,就见眼前剑光一闪。
他修炼多年,跟不少好手搏杀过,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剑光。要不是剑光中带有瑕疵,他必定躲不过这一剑。
这一剑的速度,犹如燃石敲着的火光一般,自然而生,自然而灭,同时也自自然然的达成了它的任务:点亮或杀人,都完全没有破绽。
有瑕疵可寻的,是使剑的人。
因为,孙策身负极重的内伤。
他猝遇狙击,及时出剑,但亭顶为许贡所裂,他立足不住,在剑刺出之时,人已往下沉去,剑锋也偏了一偏。
同时,许贡的脸也及时侧了一侧。
剑锋在许贡左颊上划下一道血痕。
孙策往下坠落,却向外掠去。
亭顶飞石簌簌而下,边鸿的乌鸡抓,化为赤练围绕一般的掌光与蛇信疾吐的急啸,恶狠狠地追袭孙策。
孙策像一张青色的叶子般,轻盈地飘飞出去。
边鸿的乌鸡抓,只是撕碎他肩膊上的几片青衫,但孙策的剑已似毒牙一般回噬过来。
边鸿仍在半空,全身每一寸肌筋,都在追击状态中,除了发出一声长嗥,已来不及封架这一剑,反而像弹丸般直撞向剑尖。
此刻,如果没有许贡的一记凿拳,敲在剑身上的话,边鸿只怕已真的变成串在剑身上的肉丸。许贡及时击中剑身,剑锋一沉,只是在边鸿的腹间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三个人一齐落地,落在亭外。
孙策背后是无声的飞瀑,边鸿背后是栏杆,许贡背后是石亭。
三人交手各一招,都受了伤。
三人对峙,局势已非常明显。
以孙策的武功,以一敌二,原本决不致落败,只可惜他已经身负重伤,要力敌二人,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