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凤跟李白闲谈了几句,又问起解救冬秀之策。
李白淡声道:“之前那个姑娘服了许多灵丹,元气已经可以重生,将来体质会比以前更好。不过,她受水力压伤太重,五官百骸无法运转。
此时她已经有了知觉,但无法言语,所受苦痛,比之前死去还要厉害。当然,只要我出手救她,三日内便可复原。
请你先将金庭玉柱内的灵丹再取十三粒,用宫后的仙池玉泉溶化,给她全身敷上,暂时先止了痛。我去采摘千年续断和红心补碎花回来,与她调治就可以了。”
初凤因这两种灵药都未听李白说过,以为他要出宫采取,便问道:“你常说你的对头铁伞道人还要来寻你,此去有无妨碍?可要将宫中法宝带两件去,做防身御敌之用?”
李白笑道:“无须出去。这两种灵药,都在我们这紫云宫后苑之内,其余灵药也有很多。起初我也是不知底细,详看宝书才知道。
这千年续断,与人间所产不同,除紫云宫外,只有陷空岛有出产。那儿的虽比这里的年代还久,用处更大,但仅由列仙传说,自来无人发现。
这红心补碎花,却是这里独一出产,别处没有。这两种灵药,一有接筋续骨之功,一有补残生肌之妙,再用若干地阙灵丹,可以起死回生……”
初凤大喜道:“我以前仅觉后苑那种奇异花卉终年常开,可供观赏,不想竟有这般妙用。如此说来,其余那些花草也都是有用的了?”
李白微笑道:“虽不全是,也大半是尘世所无。”
初凤又问道:“你说那红心补碎花,我一听名儿,便晓得那生着厚大碧叶,花形如心,大似盈钵,一茎并开的小红花。续断名儿古怪,可是那墨叶长梗的矮树?”
李白淡笑道:“不是。续断是玉池旁和藤蔓相似的小树,出产甚少,只有一株。这两种灵药取法用法,都不同,待会儿我取来,一见便知。此时救人,以速为妙。”说罢,二人分手。
初凤便照李白所说,先取玉泉化了灵丹,与冬秀敷匀全身。一摸胸前,果然温暖。拨开眼皮一看,眼珠灵活,哪似已死之人。
只是她通体柔若无骨,软瘫在床,知道她全身大半为水力压碎,不知身受多少苦痛,好生代她难过。
初凤为冬秀敷完灵丹,李白也已采药回来了。
初凤问明用法,先将冬秀周身骨节合缝之处,用续断捣碎成浆涂了;再取红心补碎花,照样捣碎,取出丹汁,由二凤、三凤帮忙,给她全身擦遍。然后,取来一袭仙衣,给她穿了。
………………
未满三日,冬秀逐渐复原,五官百骸早已有了知觉。
在她将醒未醒之际,已经得知就里。这一来,不但起死回生,而且得居仙府,有了升仙成道之望,自然是喜出望外,对于初凤姐妹感激得肝脑涂地。
从此,冬秀每日与二凤、三凤,随着初凤,照仙箓传授修炼;闲时便去宫中各处游玩,贝阙珠宫,仙景无边,倒也享受仙家清福。
只是有一件美中不足,仙箓所有道法,都是循序渐进,虽然已经被李白简化为宝书,但还是晦涩难懂。四女的天资禀赋有厚薄,所学的程度自然也会有高下。
初凤生具仙质,六根无滓,灵府通明,一学便悟,又是首先入门,自然领袖群伦。
二凤因受红尘嗜欲污染,多服烟火,但本质尚可,仅只所学日期较晚,不如乃姐,学时还不觉得十分费力。
三凤曾经被猛狮伤了一臂,流血过多,体气已有损耗,再加上这几年的尘欲锢蔽,她的私心又重,休说初凤,比起二凤已是不及。
冬秀原本是凡体,从患难百死之际,侥幸得遇仙缘。她为人虽是聪明好胜,饶有机智,但心思太杂,于修道人反不相宜。
先时同学,不甚觉得,日子一多,所学越发艰深,渐有相形见绌之势。她不认为是自己资禀有限,反以为是初凤同李白对她和二凤姐妹有了厚薄,不肯尽心相传。
初凤对她有几次救命之恩,她还不敢心存恨意。但是,她对李白却是嫌隙日深,只是胸有城府,不曾外露罢了。
可是,冬秀压根就没想到,那本宝书是李白重新编写的,凡是修炼它的人,都会在体内自动生成血脉烙印。功力越深,那么受到血脉烙印的影响就会越大。
如果她有什么坏心思,那么李白只需打个响指,就可以让她灰飞烟灭!
………………
又过了数月,初凤对于那部宝书已能自己参悟,无须李白从旁解说。并且书上的字也是时隐时显,四女中只有初凤才能看见,因此初凤日益精进。
初凤分别传了二凤、三凤与冬秀的练法,然后由李白持剑侍侧,自己对书虔心修悟。
这日习到宝书的最后一章,初凤刚刚通悟,还未练习精熟,上面的字忽然隐去。末章后页忽现数行偈语,将初凤、二凤、三凤和冬秀的休咎成就略微指示。
“初凤照所得勤修,不久便可成为地仙。以后欲参上乘正果,全仗自己修持,积修外功,万不可少。余人仙缘较浅,全视各人自己能否虔心参悟,力求正果为定,不可妄多传授,因而自误……”
初凤看完,刚刚起身跪谢,那书忽从手上飞起,化成一片青霞笼罩全庭,顷刻消散。
初凤知道自己道将学成,宝书先期化去,便将书上偈语当众说了。
二凤虽然失望,知道仙缘注定,还不怎样忿怨。
冬秀和三凤都知道李白火炼玉匣,抢出宝书之事。这次宝书飞去,见他满面笑容,躬身侍立在侧,并未动手,若无其事一般。
于是,两女猜测,李白早已将宝书学全,必有防它化去之策,却故意不让大家学全,由它化去,心中更恨。
她们情知所学还不及初凤的一半,原想只要书在,日久自和初凤一般,能够自己参悟。这一化去,虽说初凤厚爱同怀,情重友深,也未必敢违了宝书偈语,私相授受。
两人越想越恨,越想越难受,竟然放声大哭起来。经初凤劝勉了一阵,才行闷闷而罢。
冬秀更因哭时李白未来解劝,好似面有得色,越发把他恨在心里。
二凤虽然比初凤相差悬远,因为始终安分虔修,倒也不在话下。
惟独三凤和冬秀,都是好强争胜之人,除平时苦心练习,磨着初凤传授外,总恨不得有点什么意外机缘遇合,以便出人头地。
初凤受她二人缠绕不过,也曾破例传授。二人意总未足,几次请求初凤准她二人出海云游,寻访名师,以求正果。
初凤记着老蚌之言,归期将届,再三劝阻,好歹等恩母回来,再行出外。
冬秀表面上不敢违抗,三凤哪里肯听,姐妹二人闹了好几次,终究三凤带了冬秀不辞而别。
她二人走没多日,老蚌居然重回地阙,初凤、二凤自是心喜。
接进宫中,一问经过,才知老蚌蜕解后,便投生到浙江归安县一个姓仇的富户家中为女。因乃母生时,梦见明珠入怀,取名慧珠,生后一直灵根未昧。
七岁时父母双亡,正遭恶族欺凌,遇见天台山白云庵主明悦大师看出她的前因,度往庵中,修炼道法多年。
大师因她不是佛门弟子,命中只该享受地阙清福,始终没有给她剃度,只传了许多小乘法术。圆寂之时,指明地点,命她仍旧回转紫云故里。
她领了遗命同几封密偈,寻到紫云宫海面,用小乘佛法叱开海水,直达宫中与初凤等相见。
此时慧珠已是悟彻前因,一见只有三凤不在,便问何往。
初凤说,姐妹三人去安乐岛报完父仇之后,二凤、三凤贪恋红尘,在岛上一住三年,自己劝说不听,回宫苦守,玉柱开放,得了许多奇珍。后来救了李白,收了龙鲛,又救回二凤、三凤和冬秀。三凤性傲,不听约束,日前与冬秀私自出走,说是去寻师学道去了。
此时慧珠道行尚浅,看不出因果;而初凤虽然今非昔比,但对于李白的出身来历和天赋异禀,也是一样茫然。两女只知道,李白素来忠诚,有时能未卜先知。
初凤与慧珠、二凤商量了一番,便放心由二凤在宫中留守。她又将龙鲛唤来,嘱咐了几句,命它就在避水牌坊下面看守门户,不许擅自离开一步。
那龙鲛本是神兽,自经初凤姐妹这些年训练,已是通灵无比,闻言点首长鸣,转身自去。
根据李白卜卦之后的结果,慧珠、初凤和李白一起出宫,直升海面,同驾遁光,先往嵩岳飞去,寻找三凤和冬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