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十分感激,因为事前被李白催眠的关系,此刻依然误以为自己就是凌云凤,抱着崔五姑的双膝,叩头不止。
崔五姑笑道:“我知你向道心诚,今日正称你的心愿,为何还要伤心?快起来。”
爱丽丝含泪起立,轻叹道:“曾孙女蒙曾祖母天高地厚之恩接引到此,九死难报!只是爹爹年迈,并无子息,所生只曾孙女一人,平时甚是钟爱,今见曾孙女失踪,必然悲痛不止。还望曾祖母施恩,将他接引到此,即使修道无缘,也可朝夕侍奉,不知可否?”
崔五姑笑道:“痴丫头,你当修道成仙就这般容易么?此山已高出云表,你此时是在洞中,又服我的灵丹,还不觉得洞外罡风何等凛冽。
常人到此,便即吹化。便是你,也须修炼四十九日之后,始能出洞游行。他一个暮中衰叟,到此怎能禁受?洞中食用之物不多,你在数年内还未必能服气禁食。
这四十九日中,尚须我给你采办黄精松子之类充饥。要自出取食,须待七七期满,骨坚气凝之后。他来岂非受罪?
至于忧思爱女,在所难免,但已有人为之分说,决可放心。他此刻有俞、戴两家留住款待,正好安乐。你只要有志向上,年余光阴,便能见面。
到那时,只要你将我的灵丹给他服食,纵难成仙,也可延年益寿。一人得道,九祖升天。图这年余之聚,反分道心作甚?”
爱丽丝不敢再说。
崔五姑便命爱丽丝盘膝坐下,缓缓道:“你如此孝思,索性我再助你一臂之力,使你早日学成,父女重逢。此举省却你苦功不少,但须知此等仙缘,旷世难逢,勿以得之太易,不自珍惜,浅尝辄止。”
爱丽丝闻言悚然,恭谨领命。
“凝神。”崔五姑伸出一手,按住她的命门。
爱丽丝只觉五姑的手微微在那里颤动不止,渐觉一股热气由命门贯入,通行十二玄关,直达涌泉,再由七十二脉周行全身,遍体奇热难耐。
她只管凝神静志,一意强忍。先时五内如焚,似比火热。半个时辰过去,方觉浑身通泰,舒适无比。
忽听五姑喜道:“想不到你的定力根骨竟如此坚厚,真不枉我渡你一场……”
接着,她又传了爱丽丝坐功,道:“你此时百脉通畅,百病皆除。日后运气调元,可以毫无阻滞,后洞现有我适才采来的黄精,外有铁釜一口,支石为灶,足供半月之粮,可照我法做去。半月后,我再来传你剑诀。”
说罢,她取出一口长才二尺的宝剑和一根三棱铁针,交与爱丽丝,传了针的用法,说一声:“好自修为,行再相见。”
爱丽丝只见满洞之中金光耀眼,人已不知去向。知道洞外罡风厉害,不敢追出去看,只得望空拜倒,谢了大恩。
她先将那口剑拔出,铮的一声,电光闪处,剑已出匣,寒光射眼,冷气侵肌。仙家异宝,果自不凡。神针无事不敢妄发,也知是件宝物无疑。
爱丽丝不禁喜出望外,心里记着后洞壁间图解和白阳真人的灵迹,以为其中必多仙景,恭恭敬敬的朝后洞叩了几个头,存着满腔虔诚之心,往里走去。
此时,李白才悄然出现,却并没有为爱丽丝解除催眠状态,只是暗中保护爱丽丝,同时学习白阳真人留下的功法。
………………
这洞共分前、中、后三层,只有前洞最为光明整洁,中洞深藏山腹,虽然高大宏深,已不如前洞明朗。
爱丽丝见上下壁内到处是残破之痕,料是前人发掘遗迹。走向洞壁尽头,见有一块高约两丈、厚有三尺的石碑,碑上并无字迹。
转过碑后,才是后洞门户,高只丈许。进门一看,洞内异常黑暗阴森。
洞中仿佛比前、中两个洞还大得多,除当中一个石墩和零零落落竖着许多长短石柱外,并无什么出奇景物。
再走向壁间一看,那图解也只影影绰绰,有些人物痕迹,用尽目力搜查,不见一字。仅在东南角寻到一堆黄精、松子和那一口铁釜,心中未免觉着有些美中不足。
她孤零零的坐在当中石墩上,只管出神寻思,也不想弄吃的。想一阵,又往四壁注视一阵。
那飞跃屈伸之状,还可照着内行功夫依式学样,偏生坐像最多,十九一式,即使看得清楚,也无从下手学习。
似这样起坐巡行,过了好些时候,她老是寻不出一点线索,不由得着起急来。越着急,便觉得洞中越黑暗。
后来,她把气沉下去,闭了双目,略微定了定神,把心一横,将双膝一盘,冥心用气,打坐入定。等到她做完功课起身,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只觉身轻骨健,神清气爽。
爱丽丝睁眼一看,洞中也没有初进来时那么黑暗,壁间图解隔老远便能稍稍辨认,这才稍悟虚空生白之理。
适才是由明入暗,满腔欲望,心盛气浮,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此时坐功之后,矜平躁释,神清志宁,便好得多。以后勤加练习,定能视暗如明。只要图像能一目了然,无须尺寻寸视,纵无字迹注解,多少总要体会出一些道理。
她不禁转忧为喜,越发勤奋。
李白暗中将墙上的图解都牢记在脑海中,又四处搜寻一阵,没发现什么异常,便留下魔宠美杜莎暗中保护爱丽丝,而他则去其它地方继续寻宝。
………………
爱丽丝已有一天多未进饮食,这时心里一宽,方觉腹饥,便走向壁角置釜之处,先剥了松子入口。
她猛又想起仙人点化,往往示意于不知不觉之中:前洞尽有光明方便所在,这锅灶偏生安置在后洞最黑暗的地方……看似无关,定非寻常,说不定又含有深意,且莫去动它。
她随手取了一根黄精,咬了一口,觉着苦涩,见其中还杂有许多山芋,打算煮熟了吃,釜旁柴火颇多,也有火种,只是无从寻水,出洞又畏罡风。
她只得用身带的一把小刀,削了些胡乱生吃了一顿。吃完起身,又向壁间巡视,除了看得比前清楚之外,仍无所得。
爱丽丝一心苦练,洞中又无床榻被盖,索性不睡,径去石墩上二次打起坐来。做完一次功课,异常舒散。或是吃些山芋、黄精、松子之类,又去打坐入定。
似这样做过了十几次功课,她始终未曾离开后洞。洞中黑暗,不分昼夜,算计时候,约有三天光景。因是潜心一意,勤苦参修,再加天资颖异,夙根深厚,进境极快。
但爱丽丝本人尚不知道,只觉心智空明,耳目分外灵敏而已。
有一次,她刚刚入定醒来,偶看壁间图解,格外比前清晰,知是打坐之功,正自寻思,微闻水声滴石,静中听去,分外清楚。
她细一留神,听那水声竟出自那块打坐的石墩之下。
爱丽丝连日用功,除吃些山粮外,未进滴水,也未行动过一次,忽然听得水声,不禁思饮。
于是,她便走过去,两手尝试搬着石墩往前一拉,竟能移动,连忙运足平生之力,一阵搬移,移开二尺来远近,渐渐发现穴口,心中大喜。
等到石墩移向一旁,她再看全穴口,比石墩只稍小一圈。低头往穴里一看,水声已住。那穴道由前往后,斜行下去,看去虽然很深,不过斜径陡些,并非直落无际。
她有了着身之处,略微歇了歇,振起精神,将真气往上一提,身坐穴口,伸足入穴,背贴着那滑削陡险的穴壁,缓缓往下溜去。快要到底,才将气一舒,加快速度。
等到脚踏实地一看,地方不大,石笋林立,均甚粗大。石壁没有上面平整,到处是孔窍洞穴,仍有不少发掘过的痕迹。
她再一细寻那水声之处,只在一声形如槎丫的奇石上面洞窍里有一线流泉,涓涓下滴。想是年代深远,水滴石穿,已变成一个尺许方圆的水坑。水与地平,也不溢出。
爱丽丝用剑一探,不能到底,仿佛很深。张口就着泉流一尝,竟是甘冽异常,便想汲些上去,又没盛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