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盘膝而坐,暗运功力,这才喝了一口。他见李白若无其事的,又是一大口喝将下去,越来越是惊异。
胖瘦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都现出大为惊异之色。
他二人都是身负绝顶武功的高手,只是二人所练武功,家数截然相反。胖子练的是阳刚一路,瘦子则是阴柔一路。
两人葫芦中所盛的,均是辅助内功的药酒。朱红葫芦中是大燥大热的烈性药酒,以“烈火丹”投入烈酒而化成;蓝色葫芦中是大凉大寒的凉性药酒,以“九九丸”混入酒中而成。
那烈火丹与九九丸中,各含有不少灵丹妙药,九九丸内有九九八十一种毒草,烈火丹中毒物较少,却有鹤顶红、孔雀胆等剧毒,是两人累年采集,制炼而成。
这两壶毒酒,药性奇猛,常人只须舌尖上舐得数滴,便能致命。
他二人内功既高,又服有镇毒的药物,才能连饮数口不致中毒,但如果胖子误饮寒酒,瘦子误饮烈酒,当场便即毙命。
二人眼见李白如此饮法,仍是行若无事,怎能不骇然?
他二人虽见多识广,于天下武学十知七八,却万万想不到,李白身得奇缘,先练纯阴内功,再练纯阳内功,体内又有一百零八条脉络,其中化毒络更是既可以化去毒素,也可以储存毒素。
而且,在上一个白狐幻境的时候,他就已将阴阳两门内功合而为一,体内阴阳交泰,可以抵挡任何大燥大热、或是大凉大寒的毒药。
李白喝了二人携来的美酒,心下过意不去,又再烧烤野猪肉,将最好的烧肉分发给他二人,不住劝二人饮酒。
那二人只道他是要以喝毒酒来比拚内力,不肯当场认输,只得勉为其难,和他一口一口的对饮,偷偷将镇制酒毒的药丸塞入口中。
二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白,见他确实没有另服化解药物,如此神功,实是罕见,真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这样一位少年英雄?
那胖子见李白喝了一口酒后,又将朱红葫芦递过来,便伸手接住,微笑道:“小兄弟内力如此了得,在下好生佩服。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我叫李白,来自老君庙。”
“老君庙?这么偏远的地方?你师父一定是以为奇人吧,怪不得你如此了得,请喝酒……”那胖子乘着说这番话,并不喝酒,便将葫芦递了回去。
李白见到他没有喝酒,心想:“他说话说得忘记了。”便微笑着提醒:“你还没喝酒呢。”
那胖子脸上微微一红,道:“是么?”自己想占少喝一口的便宜,却被对方识破机关,心下微感恼怒,又不禁有些惭愧,哪知道李白却纯是一番好意,生怕他少喝了美酒吃亏。
那胖子连着先前喝的两口,一共已喝了八口药酒,早已逾量,再喝下去,纵有药物镇制,也必有大害。
于是,他提葫芦就在口边,仰脖子作个喝酒之势,却闭紧了牙齿,待放下葫芦,药酒又流回葫芦之中。
那胖子这番做作,如何逃得过那瘦子的眼去?他当真是有样学样,也是这样葫芦就口,酒不入喉。
这样你一口,我一口,每只葫芦中本来都装满了八成药酒,十之七八都倾入了李白的肚中。
李白虽然酒量极好,但这次喝的毕竟是毒酒,而且在这个仙侠时空中,他的一百零八条脉络只是被动发挥作用,只要不危及生命,一般不会主动干预,所以他的话渐渐多起来。
有些话,胖瘦二人听了,不知所云。
那瘦子寻思:“这少年定是练就了奇功,专门对付我二人而来。他不动声色,尽只胡言乱语,当真阴毒之极。待会动手,只怕我二人要命送他手。”
那胖子心道:“今日我二人以二敌一,尚自不胜,此人内力如此了得,实是罕见罕闻。待我加重药力,瞧他是否仍能抵挡?”便向那瘦子使了个眼色。
那瘦子会意,探手入怀,捏开一颗蜡丸,将一枚“九九丸”藏在掌心,待李白将蓝漆葫芦又递过来时,假装喝了一口,伸手拭去葫芦口的唾沫,轻轻巧巧的将一枚九九丸投入其中,慢慢摇晃,赞道:“好酒啊,好酒!”
当瘦子做手脚时,那胖子也已将怀中的一枚“烈火丹”取出,偷偷融入酒中。
李白只道是遇上了两个慷慨豪爽的朋友,只管自己饮酒吃肉,此刻酒意正浓,于二人投药入酒全未察觉。
只听那瘦子道:“小兄弟,葫芦中酒已不多,你酒量好,就一口喝干了吧!”
李白笑道:“好!你两位这等豪爽,我也不客气了。”
他拿起葫芦来,正要喝酒,忽然想起一事,呵呵笑道:“我家老头说过,男人和女人若是情投意合,就结为夫妇;男人和男人交情好,就结拜为兄弟。
难得两位大爷瞧得起,咱们三人喝干了这两葫芦酒之后,索性便结义为兄弟,以后时时一同喝酒,两位说可好?”
那胖子听他越说越亲热,自然句句都是反话,料得他顷刻之间便要发难动手,以他如此内力,势必难以抗御,只有以猛烈之极的药物,先行将他内力摧破。
虽然此举委实颇不光明正大,但看来这少年用心险恶,那也不得不以辣手对付。
那胖子生怕李白不喝药酒,急忙道:“甚好,甚好,那再好也没有了。你先喝干了这葫芦的酒吧。”
李白向那瘦子道:“这位大爷,意下如何?”
那瘦子道:“恭敬不如从命,小兄弟有此美意,咳,咳!我是求之不得。”
李白酒意上涌,头脑中迷迷糊糊的,仰起头来,将蓝漆葫芦中的酒尽数喝干,入口反不如先前的寒冷难当。
那胖子拍手道:“好酒量,好酒量!我这葫芦里,也还剩得一两口酒,小兄弟索性便也干了,咱们这就结拜……”
李白兴致甚高,接过朱漆葫芦,想也不想,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胖子和瘦子对望了一眼,均想:“我们制这药酒,每一枚九九丸或烈火丹,都要兑六葫芦酒,一葫芦酒得喝上一个月,每日运功,以内力缓缓化去,方能有益无害。
这一枚九九丸,再加一枚烈火丹,足足开得十二大葫芦药酒,我二人分别须得喝上半年。他将我们的一年之量于顷刻之间饮尽,倘若仍能抵受得住,天下决无此理。”
果然便听李白大声叫道:“啊哟,不……不好了,肚子痛得厉害。”抱着肚子,弯下腰去。
胖瘦二人,相视一笑。
那胖子微笑道:“怎么?肚子痛么?想必是野猪肉吃得太多了。”
李白摇头道:“不是,啊哟,不好了!”大叫一声,突然间高跃丈许。
胖瘦二人同时站起,只道他临死之时要奋力一击,各自凝力待发,均想以他功力,来势定是凌厉无匹,两人须得同时出手抵挡。
不料李白呼的一掌,向一株大树拍过去,叫道:“哎哟,这……这可痛死我了!”
他腹痛如绞,当下运起内力,要将肚中这团害人之物化去。哪知这九九丸和烈火丹的毒性非同小可,这一发作出来,他只痛得立时便欲晕去,登时全身抽搐,手足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