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完全停了,乌云渐散,阳光探出云头,大地顿现光明。这样奇怪的天气变化,来得快,去得也快。
李白肩上的剑伤甚重,走了一阵,鲜血又慢慢渗出。
玄衫公子装作不知,忽然加快步子,奔跑起来。
李白咬住牙根,紧跟在后。他性格倔强,请求的话决不肯轻易出口,奔了一阵,肩上的流血将整件长衫染红一大半。
玄衫公子奔到一个路亭内,才停住脚步,站在亭内,冷冷的等着李白奔来,这时李白落后在数十丈外。
李白尽力奔到亭阶,奋力道:“恩公有何吩咐?”这六字说完,便再度昏厥过去。
玄衫公子冷漠的把他抱到亭内石椅上,挥手点了他七处大穴,他又幽幽醒来。
不等李白开口,玄衫公子递给他一粒红色的药丸,命令道:“快快服下!”
李白接过吞下,发觉药丸下肚后,腹内立刻滚烫似火。他慌忙站起,运用玄门内功,将腹内的热气运布全身各处。
数刻后,他的周身冒出白白的蒸汽,汗水从额间滴滴渗出。
再过盏茶后,他自觉全身精力充沛,和未受伤前没有两样。
李白感激万分,睁开眼,即刻躬身作揖,朗声道:“阁下予李白恩同再造,不但解除我身中骨剑之巨毒,尚且助我恢复功力,此恩李白有生难忘!”
玄衫公子淡声道:“哦!刚才追你的两人,是魔门双魔么?”
李白恭敬道:“正是‘地魔’那印远、‘人魔’柯轻农。”
玄衫公子道:“你不用太感激我,我用世上两颗灵丹救你,倒是有一个条件,待这个条件你做成了,你我恩惠不必再记在心上。”
李白仍是恭敬的道:“恩公有何吩咐,但请指示!”
玄衫公子道:“我要你化装成我的替身。”
李白心中一愕,抬头仔细看去……天呀!眼前这个公子,竟和自己一般模样!
此刻李白惊异万分,不知对方为何要自己化装成他的替身。
玄衫公子冷冷道:“我不叫你做什么为难的事,只要你到我家去,住上一年半载。”
李白舒口气,还真怕玄衫公子要自己做违背良心的事,没想到竟要自己做如此轻而易举的事,心中虽是奇怪,却也不便再问。
玄衫公子知道他不会反对,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道:“这册内记载我家中的一切,你仔细背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现在你且跟我模拟一下动作……”
李白天资聪慧,一个时辰不到,便把玄衫公子的动作学得惟妙惟肖,只不过嗓子天生不一,很难学得像。
玄衫公子的声音尖锐,这点还不是大破绽,因李白的嗓子沙哑一点,病后一个人的嗓子都会变一点,伪装大病初愈,就看不出毛病了。
一切交代清楚后,玄衫公子傲然道:“我看你的功夫差得很。”
李白红着脸道:“恩公武艺高绝,我正怕这是我最大的破绽。”
玄衫公子随意道:“我且传你三招,你将这三招练熟,我家里的人便不会怀疑你是伪装的。”
李白正要道谢,玄衫公子一转,尖声道:“第一招‘惊涛拍岸’!”但见他双手交互拍出,掌风阵阵涌起,声势之大,正如大浪冲击岸崖一般。
一招施完,玄衫公子接着道:“第二招‘滔天巨浪’!”
这第二招的声势,比第一招更大,满天掌影,四下翻飞。
李白暗惊道:“这般掌法,真是天下罕见!”
玄衫公子厉声道:“注意啦!第三招,‘骇浪排空’!”
只见掌风向上排涌,手掌之变化,出奇至极。
玄衫公子三招施完,潇洒停下,双眼上望道:“功力别谈,你能将三招架式练成,便成了。”
李白见他傲气冲天,瞧不起自己,不过既然心中尊他为恩公,也就不放在心上,仔细听他将三招的巧妙一一说出。
玄衫公子一一比划,直说了一个时辰,才将三招解说完毕。
李白谦声道:“请恩公再演一遍。”
玄衫公子无可奈何的演练一遍,暗道:“他只要能学会一招,也就马虎算了。”
李白抱拳道:“恩公赐教!”
说着,身形一转,将“惊涛拍岸”、“滔天巨浪”、“骇浪排空’连环施出,一气呵成,竟无生涩之处。
玄衫公子看得大惊失色,看他这三招,竟然学得八九不离十,假以时日,功力练成,便不会比自己差了!
李白谦逊道:“尚请恩公指正。”
玄衫公子仰望天色,沉声道:“没什么错,我还有急事待办,现在把衣服换过。”
李白穿上那身玄色长衫,再戴上零碎的装束,顿时也成了一个雍容高贵的公子。
在这个时空中,他还不到十七岁,原本比玄衫公子小三岁,但因从小历经生活的磨练,看来和娇生惯养的玄衫公子不相上下。
玄衫公子换好衣服后,临去时叮嘱:“一切小心为要,到了危急之时,我自会出面。”
………………
在玄衫公子离去后,李白才想到,还不知玄衫公子姓啥名谁。
他掏出那本小册子,从头仔细看去,上面记载得很详细,先是自我介绍家世,玄衫公子是老大,姓简,名召舞,来自一个叫做《剑玄录》的小世界。
看完后,他不禁叹口气。
这一次的遭遇,恍如隔世,今后的生活将和往昔截然不同,不知是祸,还是福?
但在目前讲来,能避到金陵第一世家,已是大大有利,否则魔门眼线遍布天下,性命堪虑。
他投到附近旅店,憩宿一夜,第二日精神饱满,暗中将册上所载默诵一遍,自认不会遗忘,用完餐后,照预定时间来到金陵得胜门外。
午时不到,果然看见城内驰出一架华丽的马车。
李白站在一颗大柳树下,心中不觉微微紧张,眼看马车越驰越近,驾车之人已然清晰可见。
他从那册子中得知,这驭者十余年前名震江湖,性格多疑阴沉,名叫“血手黑煞”章真命。
简召舞曾说,若能瞒过他的眼下,李白的伪装便不易被人识破。
马车在李白身前停下,只见驭者长得黑瘦矮小,那双眸子看来无神的样子,淡淡道:“公子回来啦!”
李白装作冷然的神态,“唔”了一声。
章真命走下座,打开车门,皮笑肉不笑的道:“最近公子身体可好?”
李白暗惊,晓得他对自己的瘦弱起了疑心,不敢随便答复,不耐的道:“啰嗦什么,赶快驾车。”
章真命诺诺应声,没有丝毫疑心。他服待简召舞十多年,知道公子的脾气骄傲无礼,毫不为意。倘若李白是笑脸回答他的问话,反而会引起他多疑的心。
李白坐好,车子即刻飞驰。
坐在车中,李白看那四周的装饰,豪华富丽,暗道:“仅就一辆马车,便可看出,简家不知是多么豪富了!”
再想到简召舞说,每天午时有辆马车专迎自己回府,心想:“他有半年未回,想是这马车每天都到得胜门外等候一趟,直等了半年,才等到今天一趟。”
想到这里,他不由暗暗摇头,觉得这样太骄奢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