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岛主、木岛主和李白来到厅中坐定,众宾客和诸弟子陆续到来。
龙岛主传令灭去各处石室中的灯火,以免有人贪于钻研功夫,不肯前来聚会。
过了一会儿,众宾客纷纷入座。
过去三十年中,来到侠客岛上的武林首领,除因已寿终逝世之外,都已聚集大厅。三十年来,这些人朝夕在二十四间石室中来来去去,却从未如此这般相聚一堂。
龙岛主命大弟子查点人数,得悉众宾俱至,并无遗漏,便低声向那弟子吩咐了几句。
那弟子神色愕然,大有惊异之态。
木岛主也向本门的大弟子低声吩咐几句。
两名大弟子听得师父都这么说,又再请示了好一会,这才奉命,率领十余名师弟出厅办事。
龙岛主走到李白身旁,低声道:“小兄弟,适才石室中的事情,你千万不可向旁人说起。就算是你最亲近之人,也不能让他得知,你已解明石壁上的武功秘奥,否则你一生之中将有无穷祸患,无穷烦恼。”
李白应道:“是,谨遵岛主吩咐。”
龙岛主又道:“常言道‘慢藏诲盗’,你身负绝世神功,若是有人得悉,武林中不免有人因羡生妒,因妒生恨,或求你传授指点,或迫你吐露秘密,倘若所求不遂,就会千方百计的来加害于你。你武功虽高,但忠厚老实,实是防不胜防,因此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能泄露了。”
李白应道:“是,多谢岛主指明,晚辈感激不尽。”
龙岛主握着他手,低声道:“可惜我和木兄弟,不能见你大展奇才,扬威江湖了。”
木岛主似是知道他两人说些什么,转头瞧着李白,神色间也是充满关注与惋惜之意。
李白心想:“这两位岛主待我这样好,我回去见了玉环之后,定要同她再来岛上,拜会他二位老人家。”
龙岛主向他嘱咐已毕,这才归座,向群雄道:“众位朋友,咱们在这岛上相聚,总算是一番缘法。时至今日,大伙儿缘份已尽,这可要分手了。”
群雄一听之下,大为惊骇,纷纷相询:“为什么?”“岛上出了什么事?”“两位岛主有何见教?”“两位岛主要离岛远行么?”
众人喧杂相问声中,突然后面传来轰隆隆、轰隆隆一阵阵有如雷响的爆炸之声。
群雄立时住口,不知岛上出了什么奇变。
龙岛主道:“各位,咱们在此相聚,只盼能解破这首‘侠客行’武学图解的秘奥,可惜时不我予,这座侠客岛转眼便要陆沉了。”
群雄大惊,纷问:“为什么?”“是地震么?”“火山爆发?”“岛主如何得知?”
龙岛主道:“适才我和木兄弟发现,本岛中心即将有火山喷发,这一发作,全岛立时化为火海,此刻雷声隐隐,大害将作,各位急速离去吧。”
群雄将信将疑,都是拿不定主意。大多数人贪恋石壁上的武功,宁可冒丧生之险,也不肯就此离去。
龙岛主道:“各位若是不信,不妨去石室一观,各室俱已震坍,石壁已毁,便是地震不起,火山不喷,留在此间也无事可为了……”
群雄听得石壁已毁,无不大惊,纷纷抢出大厅,向厅后石室中奔去。
李白也随着众人同去,只见各间石室果然俱已震得倒塌,壁上图谱尽皆损毁。
他知是龙木二岛主命弟子故意毁掉,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寻思:“都是我不好,闯出这等大祸来。”
早有人瞧出情形不对,石室之毁显是出于人为,并非地震使然,振臂高呼,又群相奔回大厅,要向龙木二岛主质问。
就在此时,突然亮起一阵耀眼的光芒,笼罩住每个人,就连李白也不例外。
………………
当光芒隐去时,侠客岛竟然消失不见。
此刻李白已从自我催眠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是在海边,而他对“侠客行”二十四图谱的见解,却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清晰。
他看看四周,脑海中突然响起白狐妲己的娇俏声音,让他尽快完成老夫子交代的任务,首先要到终南山寻找一位叫做李孟谷的前辈。
“终南山是么?好吧,走咧!”李白微微一笑,施展侠客行中的轻功,飘然而去。
终南山西天峰,位于山阴地带,山峰有如尖塔,峰上罩着一片银白瑞雪,远远看过去,有若水晶一般,甚是美丽。
此时,山腰下依稀可见一位年轻人,正一步一步的往峰顶走去。
不晓得他为什么要选择一步一步的走上山,如此走一天一夜,也走不到峰顶。
只听李白边走边道:“李孟谷,喜欢穿白衣……好了,这下可好了,白衣加上白雪,可够我找的了。吼了好几声,都不见有人回话,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我找上一辈子嘛!”
原来,他是找得太累了,才一步步的走。
又过了三个钟头,他已上了半山腰,又吼起来:“喂!李孟谷!我来啦!我老头叫我来找你,他说他很想念你,要你去跟他作伴……”
凭李白的吼功,再加上山峰回音,他的叫声至少可以传出百里以外,但就是没人回答,吼得他有点失望,只好躺在树下,不想找了。
“小兄弟,你是在找老夫我么?”
蓦然,有位白衣文士,已经立在李白身前,笑吟吟的打量着他。
李白一惊,立即站起来道:“你就是李孟谷?嘿嘿,哈哈………”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衣文士点头道:“不错,老夫就是李孟谷,请问小兄弟是何人门下?”
他年约五旬,七尺余,微瘦,五官清秀,留有黑色鬓须,书生模样。
李白道:“我不是何人门下,是我爷爷叫我来找你的,他希望你去陪他,因为我一走爷爷就没伴了,你快去就是对的,不去就是错的。”
李孟谷笑道:“好,老夫一定去,但不知是谁告诉你,我住在这里的?”
李白道:“当然是我爷爷啦,否则我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
李孟谷道:“小兄弟,那你爷爷如何称呼?”
李白道:“我正要问你呢!我也不知道我爷爷叫什么名字,不过他说你是他的朋友,你应该知道才对。”
李孟谷笑道:“呵呵,是老夫一时忘记,你既然来了,不妨到我茅舍歇歇,喝口热酒如何?”
李白一听到有酒喝,立即叫道:“好呀!喝酒对白雪,我在莫塔湖有数十年的经验哪!”
李孟谷笑了笑:“小兄弟,你好大的雅兴,一赏雪就是数十年,老夫佩服。咱们再走一程,就在前面不远处,马上就到。”
李白也笑了一下,数十年是非同小可,牛皮吹破了,他还是处之泰然,面无愧色。
不一会儿,他们已来到茅屋。
这茅屋占地不大,是在崖边,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板凳,一个柜子,几瓶酒,如此而已,再也找不出其它东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