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魔宴和卡玛利拉由来不合,杜甫和裘德之间的事,更让魔宴对杜甫恨之入骨,但从此刻杜甫和塞拉斯长老之间的态度,却看不到丝毫敌意。
塞拉斯对一名吸血鬼道:“先清场。”
“是……”那名吸血鬼不甘心的瞪了杜甫一眼,快步退了下去。
灯光亮起,前一刻还有如群魔乱舞的地方,很快已变回正常。
那些吸血鬼们也恢复原样,闲散的围在四周,跳舞喝酒,只是不经意间会向这方瞥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塞拉斯将杜甫引到酒吧一角坐下,指了指身后的艳女。
杜甫摇摇头,示意不需要。
塞拉斯呵呵一笑,端起酒杯:“这一次,是帕里德叫你来的么?”
杜甫摇头道:“不,他还不知道我已回到欧洲。”
灰白的眉毛微微一挑,塞拉斯露出询问之色:“那么你专程找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杜甫淡声道:“目前魔宴在欧洲的负责人,就是你吧?”
一瞬间,那两名媚笑不止的艳女,眼中闪过警惕之色,稍稍向塞拉斯靠了靠,有意无意的挡在两人之间,看杜甫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杀气,显见她俩的身份并非陪酒女郎这么简单。
塞拉斯面上却不动声色:“是我。”
杜甫对那两名艳女的敌意似若未见,淡然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的。”
“哦?是什么?”塞拉斯饶有兴趣的道,“莫非你有意加入我们魔宴……”
“裘德已经死了。”哪知他话还没说完,杜甫已道。
“什么?!”塞拉斯愕然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但紧跟着,他的脸色已经变了:“杜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裘德已经死了,是我杀的。”杜甫苍白着脸,低下头。
塞拉斯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和蔼的面孔已变得极为狠厉。他恶狠狠的瞪了杜甫半晌,猛地一拍桌子,狂叫道:“你这是在向我们炫耀么?”
哗啦一声巨响,樱桃木的厚实酒桌,立刻化为一滩细粉。
听到这方的动静,本就小心注意这方的吸血鬼们,立刻呼啦一声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塞拉斯背后的女郎尖叫一声,冲杜甫嗤的露出满嘴利牙,凄声尖叫道:“他……他杀死了王!”
一瞬间,所有吸血鬼都露出震惊与不敢置信的表情。下一瞬,他们都疯狂了,龇牙咧嘴,如同一群择物而噬的恶狼般,向杜甫逼近过来。
杜甫对四方逼近的吸血鬼们视如不见,神色自若的向塞拉斯做了个动作。
就见塞拉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大叫一声:“住手!”
正要扑上的吸血鬼们,愣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停下。
一名吸血鬼不满的道:“长老,为什么不准我们杀了这只卡玛利拉的走狗?”
塞拉斯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杜甫,不住喘着粗气。好半晌,他才艰难的道:“那、那难道是真的?”
杜甫点点头,随即站起身,将手里的东西高高举起。
吸血鬼们这时才看到,杜甫拿着的,正是被抢去的那块羊皮卷《魔宴圣经》。
“杀了他,抢过来!”不知哪个吸血鬼大叫一声,立刻所有人再次蠢蠢欲动。
“笨蛋,睁开你们的眼睛,仔细看看!”塞拉斯暴喝一声。
众吸血鬼不由迷惑起来,魔宴的圣经他们自然认得。
忽然,一名吸血鬼惊恐的尖叫道:“他的手臂……看啊,他的手上是什么?”
所有吸血鬼奇怪的循声望去,这一刻,他们都看到,在杜甫挽起袖子的左臂上那块鲜红的标记。顷刻间,整间酒吧都沉默了。
“是那个么?”
“是的,就是它,和圣经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为什么在他身上?”
“难道,他才是我们的王么?”
“……”
所有吸血鬼都议论起来。
塞拉斯慢慢走到杜甫身边,颤声问道:“这么说,我王……不,裘德已经和您……”
杜甫点点头:“裘德与我合为一体了。”
“……”塞拉斯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他的举动,再次引起吸血鬼们的不安。
塞拉斯怒气冲冲的转过头:“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拜见我们的王?”
“可、可是他……”有人还在犹豫。
“住口,你们忘了我族的圣经上怎么说的么?有此标记者,无论是谁,即是我等之王。跪下!”塞拉斯怒声道。
终于,一名吸血鬼抢先跪倒,很快第二个,第三个……接二连三,片刻间所有吸血鬼已跪倒在地,匍匐着向杜甫表达最深的敬畏。
杜甫神色如常,坦然接受。
不一会儿,他唤道:“塞拉斯。”
“是。”塞拉斯答应一声,将头深深埋下。
“立刻统合所有魔宴成员,暂时禁止一切秘密聚会,等候我的指示。”
“是的,谨遵您的吩咐。”塞拉斯恭声道。
“裘德说得对,从那一刻起,我已经不是杜甫了,所以,我必须要做我该做的事。”杜甫仰起头,默默想着。
“有些事已到该解决的时候了,等着我,父亲……”
………………
第三天,西班牙,卡玛利拉联盟秘密聚集地。
帕里德坐在巨大的实木写字台后,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杜甫。
不知怎么,他总觉得面前的杜甫,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怪气质,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这让他心中充满疑惑。
杜甫是今天早上突然回到族中的,但帕里德没像以往般立刻接见他,而是等到晚间才将杜甫唤入书房,这本身就很奇怪。
终于,帕里德打破沉默:“杜甫,这些天你还好么?”
杜甫深深的低下头:“谢谢您,我很好。”
“裘德怎么样了?”
杜甫顿了一下,缓缓道:“他已经死了。”
帕里德露出意外的表情:“哦?是被李白杀死的么?”
杜甫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不,是我杀死的,我亲手……”
帕里德将两手交叉,遮住鼻梁,一双湛蓝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杜甫。听闻裘德的死讯,他并没有像预料中那般高兴,反而有点喜忧难测。
半晌,他才缓缓吐了口气:“我很抱歉,杜甫,裘德是你唯一的……”
杜甫明白他想说什么,摇了摇头:“不,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帕里德“嗯”了一声,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和杜甫间竟然已没什么话可说。就像现在,两人多日不见,见面却只有这几句像客套一样的问候。
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奇特感觉,这让帕里德又是迷惑,又是难受,就好像有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不住乱飞,却总也抓不住的感觉。
他摇摇头,决定不再理会,对杜甫道:“裘德死后,魔宴本该一片大乱,但他们这段时间却出奇的平静,这一点非常奇怪,或许对方正密谋报仇,我们必须提高警惕。
无论如何,你为卡玛利拉立下大功,我会好好褒奖你的。这些天辛苦你了,你先下去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吧。”
杜甫一声不吭的点点头,起身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