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安回到李家,发现刘小河和李家人都在大厅等着她。
看到她进门,刘小河率先走上前,低声说道:“叔婆,他们担心您,也想知道结果如何,就干脆聚在这里等您了。”
周安安点点头,人之常情,换成是她,也睡不下去。
她没有卖关子,刚坐下就把欧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家人惊讶于欧家人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两个婆子欺瞒了十几年,又愤怒于那两个老货还把主意打到李家身上。
李明忠说道:“那就是说,飞儿当初杀的,不是活人,而是一个死人?那他不就......”
周安安回应道:“嗯,如果操作得当,双方各退一步,李飞就能全身而退。”
“不过,他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老百姓可不知道其中内情,如果就这么让他出来,恐怕对他,对李家以后的名声有碍。”
尤其是李家还有两门当官的亲戚,很容易就会被扣上为富不仁,官商勾结,草菅人命的帽子,就连甄知府和刘良都不能幸免。
所以,她出发前,甄知府才会说那一句,“动手的不能是李飞。”
如果是鬼神原因,那最好。李家公子被鬼附身,杀了欧家少爷,只要李家私下操作舆论,把一切都说是鬼的错,而老百姓信奉鬼神,自然会相信。
但是,如果不是,那就要找个站得住的理由,堵住悠悠之口。这是最难的,悠悠之口啊,当面不说,难道背后不说吗?
还好,现在局势明朗了,杀人的不是李飞,欧少爷也早就死了。剩下的,就看李明忠的能力了,要如何说服欧老爷揭开家丑,救出自己的儿子。
李明忠当然想到了这点,这样的局面已经是亲家夫人为李家争取到的最好的局面了,哪怕割让一些利益,他也要欧老爷同意。
虽然......很可能儿子已经不在了,但是他决不能让孩子身后沾上不属于他的污名!
李明忠向周安安拱手行礼,诚恳地说道:“幸亏有亲家,不然,飞儿不但......恐怕还会身败名裂。亲家的大恩,李家一定报答!”
旁边的李启也跟着父亲行礼。
周安安不好去扶李明忠父子,就示意刘小河去把他们扶起,她握着李太太的手,说道:“都别客气,我们是亲家,你们是二壮的家人,别提什么报答了。当初李飞还帮了我不少忙,我把他当自家子侄一般看待,自然不会对他的事情袖手旁观。”
周安安一边说,一边担忧地看着李太太。
李太太精神不济,即使知道人不是李飞杀的,她依旧浑浑噩噩,坐在大厅之中,就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
周安安知道,亲家太太现在最怕的是李飞早就已经死了,她的孩子,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悄悄地被害死,这是任何一个母亲都过不去的坎儿。
“接下来,我们就等李飞回来。你们依旧按原来那样待他,不要让他起疑心。等我再看看,再看看......”如果真正的李飞真的已经魂飞魄散,那这个李飞也就没有小心对待的必要了。
李家父子点点头,他们知道周安安的言外之意。
第二天,李明忠打起精神,去欧家和欧老爷谈判。
欧老爷确实可以捂着家丑,扬言是李家杀了他儿子,这对他而言,才是最没有损失的,而且还能从李家那边要到一些赔偿。
但是,李明忠显然不会让他如愿。如果欧老爷不答应他的条件,李明忠也可以往外散布谣言,把他太太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就让李欧两家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且甄知府只是他太太的远房表哥,但是却是李明忠的亲妹夫,现在真相大白,甄知府会偏向谁,一目了然。
当然,为了两家人以后的相处,而且商人以和为贵,轻易不会把关系走窄。所以李明忠也提出了一些补偿。
在家丑外扬和以后的欧家的发展,欧老爷当然知道怎么选择。
“李兄,请给我两日时间,我一定把事情解决好。到时令公子一定会平安归家。”
“多谢欧兄。”
李明忠回家时,正好看到他的大儿媳妇带着孙子,站在李家门口,看样子是刚刚下马车。
小妇人一看到李明忠,就拉着孩子上前,急切地问道:“爹,相公怎么了?儿媳在娘家听说他杀人坐牢了,怎么可能?相公不可能会杀人的!”
崔氏不顾娘家人的反对,从听到消息,就急急忙忙带着孩子赶路,直到今天才到。
李明忠焦灼多日的心,在周安安的到来,得到了缓解,现在看到自家的儿媳妇和孙子,更是欣慰不已,至少她没有装不知道,至少儿媳妇是个好的。
“你先别急,飞儿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很快他就能出来。快先带源儿进去,瞧孩子都累了。”李明忠心疼地看着一脸疲惫的小孙子,连忙抱着孩子就进去。
崔氏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跟在公爹的身后进门。
崔氏见过周安安,也是一路看着对方是如何凭自己从一个农妇到官家贵族看重的神婆,所以她对周安安就像对自己婆婆一样尊敬。
大家把欧家的事情告诉了崔氏,但是并没有告诉她李飞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了。
在崔氏看来,相公移了性情,对她已经不如以往,她有资格生气走人。以后再回来,他们也只能维持表面的夫妻的关系,她会像其他小姐妹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丈夫和小妾生养一对庶子女。
但是如果相公杀人判刑的话,那对她儿子的影响就太大了。有个杀人犯的爹,儿子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所以她急着回来,一方面是因为和李飞多年的感情,一方面又是为了儿子。
现在听闻李飞原来没有杀人,崔氏紧绷了多日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连忙向周安安行礼道谢,还拉着儿子一起。
周安安扶着她们,说道:“好了,起来吧。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崔氏闻言,不知怎的,眼眶湿润,泪水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那是她的相公啊,温和有礼,爽朗仁慈的相公,怎么就,怎么就突然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