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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杜勋用木杆挑着郅支的首级,飞骑纵驰,满城喝降之后,所到之处,匈奴人无不望首而号泣,弃械伏跪,解兵而降。
战事,在天黑后不久结束,至此,郅支城破,前后历时不到两天。
这是中国有史以来远征第一战,也是足以载入军事史的最成功的闪电战,更是汉匈战争以来,成本最小,影响最大的一场战役。为汉匈奴百年之争,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战果无疑是辉煌的:此役,共斩杀匈奴单于郅支以下,阏氏、王子、名王以下一千五百一十八人,俘虏一百四十五人,收降了一千余人。整个郅支城无论大鱼虾米,基本上是一网打尽了。
联军这边的损失也差不多,不过八成以上都是胡兵,汉军士兵折损不多。因此,陈汤下令,将俘虏及收降的一千余人,尽数分给联军中诸国十五个王。此举顿时在诸国中引起强烈反响,收获一致好评。诸王将都真切感受到,汉军的统帅说话都是算数的。
分完人之后,接下来自然是要分财物了。包括牛羊驼马、奴婢帐车、兵甲弓矢,还有,郅支的宝藏。
诸国接受大汉征召,出人出力出粮,奔波万里,自然不能光凭几句好听的就算了,得有实惠。远征之前,陈汤就有明令,缴获战利品,五五分成,战绩最优者拿大头,这才激发诸胡卖力卖命。
整个西征军,汉军不过几千人马,诸国胡人占了八成以上的比例,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光凭大义与影响力能行?
匈奴诸王及贵人的财宝自然不少,但最富有的,自然是郅支这个王中王。
郅支在位数十年,五单于争位时,先后杀死、击败好几个单于,夺其部众财赀。此后从东打到西,连灭坚昆、丁零、呼揭等部,抢掠乌孙、大宛,截断商道,四方纳贡……他的财富,又怎会少了?就算只有五成,也足够联军诸国王将乐得见眉不见眼了。
郅支的宝藏存放在内宫的地宫之下,首先发现的是最先杀进去的张放与杜勋。张放还在单于地宫中找到了当年汉使谷吉的两个符节及所带的诏令帛书,证实了郅支杀汉使罪名,于是立即命令士兵封存。这些东西,将来都是将来汉朝诏示天下,占据道义至高点的铁证。
其实张放对大义什么的并不很在意,但他比谁都明白一点,只有朝廷有了面子,有了堵住诸胡悠悠之口的铁证,陈汤、甘延寿才会好过点。
至于财宝什么的,张放倒很坦然,他知道自己的定位,也知道自己的身家。没有谁不想要财富,也没有人会觉得满足。张放也想要,而且多多益善,只是他的眼光已不局限于眼前这些沾血烫手的财宝之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财路——财宝是死的,财路才是活的。
每一个看到这堆积如山的财宝的人,眼睛都是红的,呼吸都是乱的,身体都是抖的,包括那些纯朴的青溪少年。
张放对此只问了他们一句:“这都是郅支的财宝,郅支又在哪里呢?”
少年们发了一阵呆,连忙告罪退出。邓展亦深吸口气,与陶晟向少主鞠躬致意,然后头也不敢再回,快步退出地宫外。
张放走出地宫,与扈从打着火把,沿着宫墙内梯而上,登上王庭最高点,扶栏遥望,俯瞰全城。
月出雪峰,长河如带,深蓝的夜空下,满城火光点点,如繁星眨动,长风劲吹,驱散了浓郁的血腥……
张放双臂高举,天空的星子仿佛触手可及。张放若有所感:“举手可摘星,就叫‘摘星城’吧。”
郅支城——嗯,从此刻起,这个名称将永远埋入故纸堆里了。
“后世不会再有怛罗斯了。”张放转首对扈从说了一句,在众扈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仰首大笑,笑声在夜空下的都城远远滚荡开去。
……
战争结束了,战果达到了最好的预期,陈汤与甘延寿压在心头大半年的巨石,终于落地。尤其是甘延寿,绷紧了大半年的脸,终于有了笑容。不过,这顶多算是个好的开始,并不表示他们可以高枕无忧。朝廷会怎么处理还不好说,而眼下战后也有太多的事务要处理。
陈汤首先召见的,不是诸国王将,而是张放。
张放一进军帐,就见陈汤指着帐角一个黑漆大箱子道:“斩杀郅支,是为首功,这是给公子的嘉奖。”西征结束了,张放这个议曹也没有再当下去的必要,他又恢复了富平少侯的身份。
张放的确是立了首功,纵然如此,也没可能分得到这么多的财宝。真相是陈汤以嘉奖之名,将郅支的宝藏分一部分给这位富平少侯,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张放看了一眼,也不打开,只走到陈汤案左安然跪坐,微笑道:“东西我就笑纳了,但奏章上千万别提我。”
陈汤盯住少年恬静的面容,再次确认:“斩杀匈奴单于,如此不世奇功,公子当真不要?”
张放摊摊手,无奈道:“不是我不想要,你知道,我是见不得光的……”
张放身份敏感,而西征又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矫诏行动,暗地里参与还好说,若是写进了明面上的奏章里,会给富平侯家族带来多大的麻烦?会给政敌多大的把柄?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所牵扯的厉害关系,就算张放在政治上还没入门,也是很清楚的。
所以,西征对张放而言,是一场可做不可说,可问不可认的秘密。
“每个人都看到杜勋挑了郅支的脑袋,这首功,就给他吧。”张放说这话时很诚恳,如果没有杜勋及他所率的屯卫力战,光凭张放与扈从,能否过得了铁甲人熊那一关都不好说,更别提斩杀郅支了。
陈汤点点头,认可了张放的提名,再问一个问题:“公子当真要这郅支城?须知这同样会给君侯带来不小的麻烦。”按陈汤与甘延寿的打算,本是要烧毁这座城的。他们也承认这座城的确有价值,只可惜实在太远了,鞭长莫及,留之无益。
张放恬然道:“没错,我要这座城,但这座城里不会有我的身影,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这座城的主人。”
陈汤若有所悟:“公子是要与康居人……嗯,辅国侯父子达成协议?”
张放笑而不语。陈汤也就心照不宣地笑笑,不再追问。
张放起身告退之时,无意间扫了一眼,看到陈汤案上正摆放着一卷木简,旁边摆放着笔墨,心头一动:“这是……奏章?”
陈汤点头:“是,刚写完,正要送给君况过目。”
张放道:“我能不能看看?”
陈汤笑道:“放心,没写公子大名。”话虽如此,还是做出个请看的手势。
张放慢慢伸手,缓缓展开,眼睛越来越亮,他看到了、看到了这脍炙人口的千古名篇:
“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康、虞,今有强汉。匈奴呼韩邪单于已称北籓,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强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寿、臣汤将义兵,行天诛。赖陛下神灵,阴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