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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魂穿前)与石荣的结怨,始于两年前。
当时有一个掮客,认识张放的驭手(车夫),便对驭手说起渭城有一户人家,男主人病入膏盲,遗下二女,年虽幼,容色极佳。因为无亲无靠,便央求他帮忙卖入官家为婢。这样一来可以让自己有钱下葬,二来两个幼女也算有了栖身之所。
驭手却不过熟人情面,于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随掮客前往渭城。但一见二女后,立即答应卖下,随即回长安向少主人张放禀报。
张放当时正与一群公子哥游玩,并不在意此事,只让驭手找账房支钱,买回来就是了。
于是驭手找账房支钱了,跑到渭城了,也顺利买下二女了,但没能带回来——因为二女的父亲病逝,需为父亲服丧守制,起码两个月后才能入侯府。
张放当时半点不在意,因为他跟这两个女孩并无交集,所有事情都是仆役去办的。就算两个女孩领回来,他可能都不会看上一眼,直接交给母亲安排。
没想到一个月后,一向与张放不对付的石荣,突然派家令求见,希望张放将两份奴婢的官契转让给他,并愿出三倍价格。
区区奴婢而已,按理说张放应当卖石荣这个面子,但石荣此举,却引起了张放好奇。于是找来官契,看到中人一栏写着驭手姓名时,才想起有那么一档子事。
张放很快找来驭手,让他带二女前来。当他看到两个女孩后,立即做出决定:不卖!
张放与石荣都是权贵之后,之前只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但经此事之后,二人就此结怨。
数日后,张放乘车外出时,与同样乘车的石荣偶遇于街市,两车互不让道。先是驭手互相鞭击,最后发展成主人互殴,石荣就是在这乱战中被踢了一脚命根子……
事发之后,张临与敬武公主为之震怒,把儿子叫来,令其将事情经过从实道来。之后张放表示,愿将二女送至石府以赔罪。张临意动,但敬武公主不同意,认为这样会弱了富平侯府声望。
于是叫来卢妪,让她将二女转送到妹妹阳阿公主府。如此一来,既不弱富平侯脸面,也暗示妥协之意——人我送走了,你想要,找阳阿公主就好了。
出了这种事,石荣那边自然也瞒不住了。石显闻讯大怒,狠狠教训一顿儿子,然后让人扶着儿子,亲自登门向富平侯、公主请罪,自言教子无方,请君侯、公主惩罚。
石显这一手,着实够狠,表面上看是陪罪,实则是问罪——我儿子伤成这样了,你们看着办。
富平侯张临实在被逼不过,咆哮道:“家令,准备家法!来人,把逆子找来,我要打断他的腿!”
敬武公主花容失色,慌忙唤来仆人,通知儿子出逃,前往北地马领张氏坞壁,暂避一时。
这就是张放“出游”的前因后果。至于张放为什么跑到更远的陀螺山一带,恐怕只有问马领张氏坞壁的家丞才知道了。不过也不难推想,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张临为了给石显交待——至少是表面交待,他再派人前往马领,声称要抓这逆子回来。如此一来,张放也只有往更北面避一避了。
这就是卢妪所了解的一切,但后面的事,自非她所能知。但前因一明,后果自显,很显然,石荣咽不下这口气——你爹妈不舍得动真格的,那好,老子来动手!
这一动手,果然报销了富平少侯的性命,却换来了一个异世灵魂。
听完这一切,张放好一阵无语,这算什么?两个萝莉引发的血案?而且,蓦然发觉,自己似乎还要感谢这位石大公子。若不是他指使人山崖伏击,自己还不知道在哪个时空当孤魂野鬼呢。好吧,冲着这不可言明的一点,自己与石荣的仇怨一笔勾销,大家扯平了。剩下的,是青溪聚死难者与石荣的债……
……
夜深,从厢房出来的卢妪,不断晃着脑袋,不时轻捶额头,眼神迷茫,脚步虚浮,好似大梦初醒一般。
当她转过两道长廓,穿过一片草木扶苏的园林,进入一条幽深曲径时,道旁假山后突然窜出一人,吓得卢妪差点尖叫。
来人眼疾手快,慌忙捂住卢妪嘴巴:“嘘——是我!”
卢妪眼珠乱转,一触之下,似认识来人,恼怒甩开来人手掌:“丁甲,你这浑人,没事消遣老娘!信不信老娘到家令那里告你的状……你想打什么浑主意?我呸!老娘才不会依你这杀才……”
卢妪正喷得欢,突然咝地吸一口气,眼珠差点没凸出,瞳孔里映着一枚黄灿灿的事物,差点晃瞎了她的眼。
“金饼!这是哪来的?”卢妪急忙伸手欲夺,嘴巴咧得能见牙肉,“行,老娘……妾身便依你……”
丁甲捂着口鼻,挡住卢妪乱喷的口水,持金饼的手握拢,将卢妪的手挡在外,冷声道:“少卖骚,你那两片老肉,留给马夫苟五吧。要金饼,行!我问你答,满意了,金饼就是你的。”
卢妪脸肌抽动,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但那黄灿灿的诱惑,终于令她强忍下来,没好气道:“想知道什么?”
“少主深夜召你入室谈那么久,都说了什么?”
卢妪眼睛慢慢瞪大:“你、你问这做什么?”
丁甲左右看看,低声道:“你也知道,老主人仙逝,现在是少主掌事,身边用了不少古怪胡人。这还不算,听说还派人到马领坞壁那边,招一群贱民入府……我看少主多半有裁撤旧人之意,叫你去,是不是询问这事?”
卢妪张大嘴巴,一脸惊愕:“会这样么?不、不会吧?”
丁甲颇不耐烦:“有没有说?”
“没、没说阿。”
“那少主究竟跟你说了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卢妪用力揪头发,惊慌失措,“我……我想不起来……”
丁甲压低嗓子,声音从喉管滚出:“你还想不想要金子了?!”
“我……我想不起,头好痛……啊!”卢妪发出一声尖叫,抱头痛苦蹲下。
这动静着实不小,丁甲惊慌失措,转身蹿入黑暗中。
半刻之后,丁甲出现在一间厢房里,将方才之事禀报给帷幕之后的人。
烛光将人影映在帷幕上,幕后之人也百思不解:“为何是卢妪……她真不是装出来的?”
“小人觉得不像,卢妪没理由跟金饼过不去。”
帷幕后的影子似是点点头,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那金饼你就留着吧。”
丁甲喜出望外,感激涕零,连连叩首。
在丁甲离去后,映在帷幕的影子久久沉吟,灯火漏夜未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