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一帮有意大位的阿哥们,除了老大与老十稍弱些外,其余诸人可全都是精明过人之辈,且不说自家老爷子的文采出众、长袖善舞,也不说老八一方势大难挡、四爷阴险诡谲,就说看起来似乎有些孱弱的太子,都不是个简单人物,其拿捏局势的能力绝不在其余阿哥之下,若不是因处在被众阿哥们围攻的位置上,这主儿玩起手段来,也是响当当的一把好手,至于眼下尚未崭露头角的老十三、老十四哥两个么,同样不是好惹的货色。
欲与这么帮枭雄相抗衡,又岂是件容易的事情,更别提这帮精怪上头还盘踞着康熙老爷子这尊大神,这等险恶的局势下,弘晴真不知自己尚显稚嫩的肩头能否扛得起来,然则,要想避免自家的悲惨命运,弘晴也实在是没旁的路好走,就算再难,他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前路固然多艰辛,可要紧的却是眼下,毕竟路是要一步一步行了去的,这一点,弘晴比谁都清楚,自是不会犯了好高骛远的错误,只是说到当下,面对着棘手的局面,弘晴却也一样无甚把握可言,他实是没想到当初一句泄密的话语,竟然会演化到而今这等紧张之局势,决断虽是已下,可心却还是忐忑着,当然了,记挂的不是此局的结果会如何,而是烦心自家老爹能否从中得大利,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对康熙老爷子之能有着绝对的信心,可对自家老爹么,信心就不是那么足了,没见早商量hǎode策略,愣是让三爷生生给唱得歪了去。
“小王爷,王爷让您赶紧去书房呢。”
没等弘晴思忖出个头绪来,就见刘三儿急冲冲地跑了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心急火燎地嚷了一嗓子。
嗯,这么早就回了?呵,三爷心里头怕是急坏了。
尽管刘三儿没说自家老爹召见的用意何在,可弘晴却是心中有数,左右不过是让弘晴去旁听议事,打的便是从小培养接班人的主意,大体上就是阿哥们上书房听政的翻版罢了,却也无甚大不了之事,弘晴自是不会在意此点,也没多废话,只是淡然地点了下头,疾步便向内院书房赶了去。
“孩儿见过父王。”
一行进书房,入眼就见三爷正微沉着脸,高坐在上首,讲述着的正是今日上书房所发生的事儿,语调虽尚算平缓,可内里却透着股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焦躁之气息,弘晴见状,自是不敢上前打搅,直到三爷将事情经过介绍完毕之后,这才疾步走上前去,恭谨万分地行了个大礼。
“嗯。”
胤祉心中youshi,自是无心跟弘晴多言,只是淡淡地吭了一声,指点了下身旁,示意弘晴老实呆着,而后,环视了一下正襟危坐的四大谋士,面色凝重地开口道:“事情便是如此,诸公可有甚教我者?”
“王爷明鉴,圣上如今下落不明,京中局势凶险,索额图如此急迫地要宵禁,其心必是叵测,王爷须得谨慎应对才是。”
胤祉话音刚落,一向自视甚高的孟光祖便已是忧心忡忡状地开了口,一派为主分忧之模样,只是所言不过都是些废话罢了,没半分的营养,直听的胤祉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更皱紧了几分,却又不好发作,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孟兄所言甚是,此等诡谲时分,当得以静观其变为妥,索额图倒行逆施,断无成功之kěnéng,参与其事,实是自毁之道,殊不可取,纵使其侥幸得逞,也于我等无碍,一者,王爷素来亲善太子殿下,二来么,诸阿哥势大,太子殿下欲稳朝堂,也定会重用王爷,此进可攻,退可守之好局也,王爷何须顾虑甚多哉。”
孟光祖这么一定了调,梁绪文自是紧紧跟上,将孟光祖未尽之言详细地阐述了一番,说到兴起处,还忍不住击节了一把。
“梁兄斯言大善,某观八爷那头虽看似平静,实则早已磨刀霍霍,必将与索额图大战上一番,我等何不坐看风云变幻,待价而沽可也!”
第三谋士陈观照倒是比孟、梁二人看得更远一些,好歹算是看出了八爷那头的不对之处,然则说到应对之选择,却与前两者并无甚不同之处,也亏得这位老兄将一简单的道理说得个之乎者也,其实不过是胡诌罢了,至少在弘晴看来是如此。
“嗯,若得如是,倒也可行,只是……”
胤祉本是聪慧之辈,三大谋士看得出的策略,他自然也能瞧清,心中本也有此打算,只是又觉得有些不甘,此无他,三爷自个儿也有着坐上大位之野望,自是不怎么情愿看着别人玩得个风生水起,挣扎了一下之后,还是没肯就此选择平淡之路。
呼……,还好,老爹啊,老爹,您老要是真就这么平淡了下去,后头咱也别玩了,赶紧跑去四爷那儿抱大腿才是真的!
一听三爷有同意孟光祖等人意见之倾向,弘晴险些当场便跳出来高声反对了,好在三爷总算是还留了个不甘的尾巴,这才算是令弘晴稍松了口气,可也不敢大意了去,忙不迭地朝忐忑不安地坐在下首的李敏铨打了个催促的暗号。
“不可,万万不可!”
李敏铨正自不安之际,这一接到弘晴的暗号,心顿时更慌上了几分,这一慌之下,霍然而起的动作突兀不说,嗓音也变了调。
“嗯?”
“哼!”
“李敏铨,尔安敢在王爷面前失礼,如此慌乱,当真有辱斯文!”
……
上一回大议之际,李敏铨已是抢了诸般人等的风头,此际又冒出了头来,自是令孟光祖等人都大为的恼火,孟、梁二人倒还算是能稳得住架势,自是各自冷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可排名第三的陈观照就没那般客气了,唯恐被李敏铨夺了位的陈大谋士毫不容情地张嘴便是一通喝叱。
“子诚,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本王听着便是了。”
胤祉虽也被李敏铨的突然蹿起吓了一跳,然则一来是要保持礼贤下士的形象,二来么,也念及前番李敏铨出谋划策的功劳,自不会胡乱发作了其,当然了,也不会去削了其它三位谋士的脸面,这便略一沉吟,和蔼地笑着压了压手,示意李敏铨入座详谈。
“属下情急失礼了,还请王爷海涵。”
既已站了出来,李敏铨忐忑的心反倒是就此平稳了下来,但并未就此落座,恭谦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开口道:“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乃大是大非之关头也,万不可轻忽了去,须得有所坚持才是。”
“嗯,子诚且接着说。”
一听李敏铨如此说法,胤祉不由地便想起了今早上书房议事时的情形,深为自己未能听从李敏铨的告诫,以致于生生背上了口黑锅而懊恼不已,老脸不禁为之一红,言语间立马便更温和了几分,顿时便令孟光祖等人皆为之色变,可又不敢在此时出言打岔,也就只能是尽皆满脸不耐地怒视着李敏铨,那恶狠狠的眼神就跟一匹匹饿狼一般无二。
“王爷,属下以为索额图必败无疑,其理由有三:其一,多行不义者,必自毙,今上乃圣明君主,岂会容得索额图这等小人胡作非为,定是早有擒贼之安排;其二,索额图妄图拥立太子,殊不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其所图所谋早已败露,姑且不说圣上之安排,四爷、八爷这两方又岂会容其猖獗若此,一待其动,必遭此两方之痛击;其三,太子本人都无甚信心可言,又怎敢全力配合索额图行事,这一条从今日议事之地点不在毓庆宫而在上书房,便可见一斑,此无它,不外乎太子欲盖弥彰耳,是故,属下以为万不可起旁观之心,当以阻击索额图为上上之策!”
李敏铨的口才相当bucuo,这一横下了心来,当真口若悬河,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倒也说得个头头是道。
“荒谬!今上如今下落不明,何来早有部署一说!”
“可笑至极,尔如何能知四爷、八爷之安排,莫非尔是那两位爷心腹之人不成?”
“胡闹,尽是哗众起宠之言!”
……
孟光祖等人排位皆在李敏铨之上,自是不愿看到李敏铨有崛起的势头,更别说李敏铨所言颇有些个耸人听闻,孟光祖等人自是信之不过,气恼之下,也不待胤祉表态,便已是群起而攻个不休。
“嗯!”
孟光祖等人可以意气用事,可胤祉却是不敢如此行了去,虽未及时出言制止孟光祖等人对李敏铨的攻击,可心里头却已是飞快地盘算了起来,越想便越觉得李敏铨所言颇有些道理,这便一挥手,冷哼了一声,制止住了孟光祖等人的喋喋不休,目中精光闪烁地盯着李敏铨,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发问道:“子诚所言之阻击当作何解?”
“回王爷的话,属下以为此事我方并无需大动刀兵,有一人可为王爷决之!”
话虽是已说开,可真正的戏肉却尚端出,值此微妙关头,尽管李敏铨已是横下了心,却依旧不免有些犹豫,偷眼看了看弘晴的脸色,这一见弘晴眉头已皱了起来,心弦不禁为之一颤,咬了咬牙之后,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地说出了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