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德帝这么句问话一出,老十三立马便chénmo了下来,没旁的,诚德帝确是说对了,只是这等恶果却是诚德帝自己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他刻意玩阴的,新军之编练又怎会生出如此多的问题来——这可不是老十三不尽力,shiji上,弘晴不在营中之际,老十三可是没日没夜地操劳着,问题是他原先的心腹爱将除了塔山等寥寥十数人之外,基本上都已被老十三调出了新军,剩下的将领大多是弘晴的人,再加上老十三的练兵手法与弘晴并不相同,前后衔接上自然会出现不少的问题,这就造成了新军编练上的进展难有保证,也jiushi弘晴回了丰台大营之后,进展方才开始了提速,奈何时间却是平白浪费了三个多月,这jiushi眼下麻烦之所在,而始作俑者么,jiushi诚德帝本人,老十三不愿说谎,又不敢明言,chénmo也就成了其wunài之下的最后选择。
“回皇阿玛的话,明年三月以前,大军恐难出征,四月初应可完成全部整训安排。”
弘晴能理解老十三的顾忌,自不会让其为难,这便从旁插了一句道。
“四月初?嗯……,却恐时间来不及啊,罗布藏丹津眼下势大,已是窃取了青海全境,下一步还不知此獠将攻向何处,若是甘、陕尽丧,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尔等对此可有何良策否?”
诚德帝显然对弘晴的答复不甚满意,却又不好直接驳斥,wunài之下,也只好苦恼地摇了摇头,将眼下的困境丢给了老十三叔侄俩,指望着二人能拿出个安定西北的妙策来。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罗布藏丹津为人骄狂,定不会满足于只得青海一省,依儿臣分析,其下一步定是攻掠河套地区,以求安定侧后方,若得手,方才会东下关中,既如此,只消重点防御,便可确保西北之局势不致全面糜烂了去,待得我新军赶到,必可全歼此獠!”
西北发生了如此大事,弘晴自不可能漠然视之,这些天来,练兵虽照旧不辍,可得闲时,弘晴却是没少琢磨西北之乱局,也曾与老十三商议过数次,心中已是有了判断,此际回答起诚德帝的问话来,自也就显得信心十足得很。
“哦?来,看地图,说详细些。”
大清的国力此际已是有史以来的顶峰,国库充盈,全国之兵也足有百余万,尽管能调用的兵力并不算多,可甘、陕、川、晋四省能即刻调动的兵马也足有十数万之巨,用之进攻青海自是不敷使用,全面防御也难以办到,可要重点防御么,却并不算太难之事,诚德帝愁的只是难以断明罗布藏丹津下一步的进攻方向,此无他,青海一经沦陷,罗布藏丹津能攻击的方向实在是太多了些,向南可攻击四川与陕西,向东可与策妄阿拉布坦联兵取甘肃,诚德帝手中就那么点兵,要想全面防御,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之窘迫,可一旦能断明罗布藏丹津的主攻方向,防守的压力无形中就减轻了不老少,自由不得诚德帝不为之精神大振的,紧赶着便一招手,将弘晴与老十三尽皆唤到了文案前,这是dǎsuàn详细问个明白了的。
“皇阿玛明鉴,罗布藏丹津为人骄狂,策妄阿拉布坦同样如此,二人虽暂时联盟,实则心各异也,所谓貌合神离莫过如此,策妄阿拉布坦之所以肯提供军火相助,只不过是想让罗布藏丹津为其屏障,也好阻我大军再次西征,然,此人素来心怀大志,却是断然不会坐看罗布藏丹津势力jixu做大,从此一条而论,策妄阿拉布坦后续能给罗布藏丹津的援助必然少之又少,甚或也不会主张罗布藏丹津向南扩张,而有着陇山屏障与河套我军之牵扯,罗布藏丹津也断不敢轻易南下,如此一来,罗布藏丹津只能向东攻击河套地区,对此,策妄阿拉布坦虽是乐见其成,却也不见得会出兵相助,更有可能是在罗布藏丹津大势将成之际,派出精锐抢占河套地盘,以遏制罗布藏丹津的发展势头,二者各自心怀鬼胎,难有合力之可能也,于我军守御而论,实是大利之事。”
弘晴并未急着解说防御战该如何部署,而是先从宏观层面分析了一下西北的局势,以明确防御作战的重心之所在。
“嗯,十三弟以为如何哉?”
这一听弘晴分析得头头是道,诚德帝的心已是稍安,不过么,却并未加以置评,而是将问题丢给了站在一旁的老十三。
“回陛下的话,臣弟以为仁亲王所言甚是,臣弟别无异议。”
弘晴所言的这么个预判shiji上是与老十三一道商议过多次后得出的共识,个中其实很难分得清谁的贡献更大上一些,然则老十三却是半点分功之心皆无,压根儿就不提他对此预判的贡献,而这,正是老十三的明智之所在,没旁的,他老十三如今都已是铁帽子亲王了,再也封无可封,身上的功劳一多,不单不会有荣耀,反倒会为自身招来灾祸,对此,老十三显然是有着极其清醒的认识的。
“嗯,朕亦深以为然,若如此,依尔等看,罗布藏丹津会首攻何处?”
有了老十三的证实,诚德帝眼神里的忧虑顿时便消减了不老少,不过么,却并未彻底安心,也没敢大意了去,嘉许地点了点头之后,又接着往下追问道。
“河州!”
诚德帝话音方才刚落,弘晴已是伸手朝着大幅地图一点,明确无误地便给出了dáàn。
“河州?唔……,为何不是兰州?”
一听弘晴说得如此肯定,诚德帝不由地便是一愣,没旁的,青海与甘肃之间有着巍峨的祁连山相隔,彼此间勾连的道路共有三条之多,河州所属的老牙关只是其中之一,兰州所属之浩分县(古之金城关)也是其中之一,再有一条则是走张掖所属之兰池县(今之民乐县),只是这一条路极其难行,少有人走,大军难以顺利通过,若论攻掠甘肃的成效,取兰州显然最为快捷,效果也最好。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先前说过了罗布藏丹津与策妄阿拉布坦虽已联手,却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此一条,二人都是心中有数的,正因为此,罗布藏丹津自不免dānxin策妄阿拉布坦会起趁火打劫之心,故而,他在出兵攻掠甘肃之际,必然会步步为营,以免给策妄阿拉布坦留下可趁之机,从此意义来说,先取河州,而后图谋甘肃全境也就成了罗布藏丹津唯一会作出的选择。”
对于诚德帝的顾忌,弘晴自是心中有数,不过么,却是并不以为然,但见其自信地笑了笑,随口便道破了罗布藏丹津必先取河州之蹊跷所在。
“嗯,晴儿这么一说,朕也就安心了,若是罗布藏丹津一心要先取河州,这仗也就好打了,依晴儿看来,河州当如何守御为妥?”
诚德帝对弘晴虽是有着不小的忌惮之心,可对弘晴的才干却是相当信服的,此际一听弘晴说得如此肯定,自是信了的,也没再去询问老十三的意见,转而问起了防御作战的安排来。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守御之战当由当地守将做主,旁人乱加干涉,只会自乱阵脚,今之陕西总督延信将军乃百战之老将也,朝廷只须给其足够之援兵,其必能保得甘肃不失。”
诚德帝这么个问题实在是愚蠢透顶,简直是没半点的军事常识——弘晴又不是神人,哪可能远隔数千里去遥控防御作战,这一听诚德帝如此问法,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又不好直指诚德帝的愚昧,也就只能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嗯,那好,朕看就先从四川、陕西各调两万兵去,由延信自行安排好了,尔等以为如何?”
被弘晴这么一说,诚德帝这才醒悟了过来,老脸不由地便是一红,当然了,诚德帝是绝对不会当众承认自个儿的愚蠢的,也就只是掩饰地沉吟了一番之后,就此下了个决断,末了,环视了一下围在文案旁的诸般军机大臣们,装模作样地发问了一句道。
“陛下圣明,臣等别无异议。”
诚德帝都已下了决断了,旁人又怎敢有甚异议的,再说了,除了弘晴与老十三之外,张廷玉等人在军略上都无甚才能,又怎可能有甚旁的想头,也就只能是齐齐称颂上一番了事。
“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朕就下了调兵明诏,至于新军整训之事,还须得加紧,明年四月前务必完成所有出征前之zhunbèi!”
这一见一众军机大臣们都无甚补充之言,诚德帝也就不想再多烦心,一言定鼎地便下了最后的决断。
“喳!”
一听诚德帝这般吩咐,弘晴与老十三都不禁为之头疼不已,没旁的,弘晴先前说的是四月初可以完成整训工作,可真要远征,相关的zhunbèi工作却还须得一段时间,奈何诚德帝都已是下了死命令了,二人纵使颇有为难处,却也只能是齐齐躬身应了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