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妹你冷吗?饿不饿?”黄之桐小声问道,不知道这惩罚什么时候结束,说说话还能打发时间,也让祝英珏不要胡思乱想。
祝英珏摇头,她穿的比黄之桐要厚实,来祠堂之前刚吃了饭,不像黄之桐,早饭没吃好,晚饭也没吃。
黄之桐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有她是又冷又饿的,现在也开始困倦了,她又换了个姿势,跪坐在蒲团上。
瞅着清明在外头候着,不需要装头疼腿疼的。饿的肚子疼,或者饥寒交迫晕过去,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儿。清明呀,你可得好好配合啊!
她抱紧了双臂,还没开始装就真的冷的抖了一下,还在寻思要不要发出声音叫清明听到。
身后忽然有东西围了上来,她一惊,发现一件男式披风披在自己身上。
又是那件披风,怎么老是穿它!
祝景澜还在她耳边发出“嘘”的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并悄声告诉她:“稍微忍耐一下,已经去寻吃的了。”
这一切并不避讳身边的祝英珏,黄之桐一时错愕,这是不给她晕倒的机会?
好吧,只能等待别的时机。
披风就暂时收下,关键她是真的冷!不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没过多久,华成出现在祠堂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祝景澜起身接了过来,示意黄之桐到角落里吃东西。
黄之桐也顾不了那么多,拎着蒲团到食盒面前放下,一屁股坐在上面,打开食盒寻找吃的。
食物还是挺丰盛的,有米饭,有红豆莲子粥,几样炒蔬菜,一份炖牛肉,一份撕好的叫花鸡。
她挑了几样放在碗里,又盛了些米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祝景澜在她身边轻声道:“不着急!慢慢吃,没有人会来的。”
黄之桐没搭话,祝英珏忍不住回头看过来,祝景澜冲她道:“别瞧了,没有你的份,都是你大嫂的。”
祝英珏冷笑一声转过头去。
不知什么时候,祝景澜身上又披上了一件大氅,黄之桐肚子里有了垫底的,便不再着急,坐在蒲团上开始慢条斯理的吃,既然祝家想磨的是幺女的性子,她何必跟着受罪。
一份韭菜乌贼汤她没动,一份红豆莲子粥倒是喝了一大半,在这阴冷潮湿的空间里,一份温暖的饭菜下肚,身体也感觉温暖了许多。
祝景澜把剩下的饭菜吃了,黄之桐在角落里站着活动腿脚。
她不忍心十一姑娘没的吃的,示意祝景澜让她来吃一些,祝景澜小声道:“晚上送夜宵来,再给她。”
黄之桐仿佛看见了无尽的漫漫长夜。
吃饱喝足便有些困了,祝景澜适时道:“要不你打个盹吧。”说着并排铺了几个蒲团在一起,真的够一个人勉强蜷缩的。
又拉过一个火盆道:“坚持一下,一夜很快就会过去了,明天白日里有人来,就不好打盹了。”
“明日还在这里?”黄之桐不敢置信。
“应该在。倘若十一妹依然一意孤行。”祝景澜看似无奈道。
“可是我又何错之有?”祝英珏还是嘴硬。
“你无过错!是我和你大嫂的错,我们自愿到此处来挨饿受累的。”祝景澜抢白她。
祝英珏便抿着嘴不再讲话,今晚因为大哥在,她的丫鬟没敢进来,她吃了不少苦头,此时浑身酸痛,膝盖已经痛麻了,身上也越发冷了。
大嫂不过跪了一会儿,又是给披衣裳又是给送吃的,坐着吃东西,站着消食,累了还让歪下睡会儿。
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忘了曾经那段感情。
也难怪如此。
如今一个贵为太子侧妃,一个却在穷乡僻壤做个小官兵,当真再美好的感情也抵不过世俗的残酷,何况大嫂如此贤惠,为了夫家任劳任怨。
但是她与大哥不同,她从小就看到杜公子,他敢于退了自己不喜欢的亲事,就敢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即便他此时不喜欢她,她一定像大嫂一样为了心爱的人什么都做,让他喜欢上她,为此她很有信心。
祝英珏试探的问黄之桐:“大嫂,还能帮英珏吗?”
黄之桐对她晚上的过激行为心有余悸,不知该不该帮她,帮,又不知该如何帮她。
祝景澜拦在她前头说道:“你这寻死觅活的,叫你大嫂如何敢帮你。”
祝英珏低了头,为自己辩解:“不过是被父亲吓到了。英珏想给自己寻一条路子。”
“给自己寻路子,是你一个姑娘家该做的事儿吗。你大嫂已经答应你了,你非不知廉耻的闹。
在生身父母面前自裁,如此忤逆不孝,倘若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今后你还怎么做人?祝家女儿还怎么做人?”祝景澜恨铁不成钢。
见祝英珏低头不讲话,他继续道:“明儿一早我去求父亲,让你大嫂出面为你给杜公子带句话。杜公子愿不愿意就由不得你了。
但你若再要死要活的,就没人救你了,为兄也不能日日看着你。
祝家病死一个女儿怕也不会有人追究。”
祝英珏转而朝黄之桐磕头:“英珏谢过大嫂!谢过大哥!”又转向祝景澜。
祝景澜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
下人进来换了一回蜡烛,祝英珏已经睡倒在蒲团上,祝景澜视而不见她铺盖的严严实实的。
用指头碰了碰坐在蒲团上游神的黄之桐,压低声音道:“送你回去,不必在这里陪着她。”
“啊?”黄之桐没想到,严肃刻板的祝景澜能干出这种事儿。“要是别人知晓了怎么办?”
“这里除了我们仨的下人, 没有别人了。”祝景澜笃定道。
“那好吧。”黄之桐跺跺蜷缩的发麻的腿,不用自己费劲巴拉找借口了,早说嘛。
可是并没有看到一直陪着她的清明,祝景澜解释道:“我让你的丫鬟先回去烧水了,我送你回去。”
她探头探脑的左右看看,外面除了三个护卫没有别人了,华成已经准备好了灯笼候在门口。
黄之桐理了理身上厚重的穿着,祝景澜的披风过于肥大,她使劲的裹了裹,既能让自己利索一些,又能保暖。
然后一头扎进冰凉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