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桐谦虚道:“祝大人过奖了!”
自己咬了一口红薯,并不好吃,白色的红薯心,不甜又不糯,不是她前世吃的又黄又甜的。
花了她一个铜板买的呢,丢了可惜,她便又递给祝景澜:“祝大人吃吧,热乎的。”
祝景澜还是摇头,虽然在野外吃东西没有讲究,但平日在街头,他没有吃这种东西的习惯。
黄之桐的红薯送不出去了,她用纸包包好,抱在手里权当手炉捂手了。可是肚子还有些饿,斜对面糖炒栗子的香味随风飘来,勾着她的馋虫。
那家桂花糖炒栗子她是吃过的,相当不错。
黄之桐望向糖炒栗子的摊贩,问祝景澜:“祝大人也不吃炒板栗吗?好像记得吃的吧。”
冬日里,廖文叙上山打猎,猎物没打到什么,却捡了不少坚果,他们闲暇时会放几个在火炉边上烤着吃。
得了空小窦会拿去厨房炒了,他们几个都很喜欢吃,尤其祝景澜,没少拿回自己的房间里。
想到此,祝景澜索性伸手:“身上没有铜板。”
黄之桐不意外,从兜里掏出三枚铜板给他。祝景澜接了铜板向对面摊位走去,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在街头买小吃。
卖糖炒栗子的是一对夫妻,男子正闷头在锅边翻着铲子,妇人热情的招呼他:“客官要甜口的还是清淡一些的?”
祝景澜放下三枚铜板,毫不迟疑道:“清淡的。”
“我们家糖炒栗子,香糯甘甜,包客官满意,过一阵子存货渐少,可就吃不到了。”妇人快言快语,拿起一个纸包给他装板栗。
三个铜板正好装了一包,等祝景澜捧着还烫手的糖炒栗子走回来的时候,黄之桐并不在店铺门口,他放眼寻去,见到黄之桐正在店铺一侧喂他的马。
拿着方才热情让他吃的红薯,去喂马了!
喂马了!!
方才还让他吃的!!!
祝景澜气的鼻孔要生烟,瞧着手里的板栗,只要轻轻弹出一个,就能让她的手几天拿不起红薯,方才能解心头之气。
可是他怎好同一个女子计较?!
偏生那女子竟不知有何不妥,见到他过来了,把红薯往马嘴里一塞,便往这边跑。
接过装着板栗的纸包:“谢祝大人。”
祝景澜没吭声。
黄之桐摸出一个颗糖炒栗子,剥开壳放入嘴中,板栗的清香溢满口中,还是她喜欢的味道,很是满意。
又拿出一个,方才想起祝景澜来,“尝尝吧,比我炒的好吃多了。”
祝景澜还是摇头,心里却想:“我不吃,难不成又拿去喂马了?”
黄之桐为答谢他去跑腿,抓了几个塞他手里,叹口气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受到束缚太多了,不说这大街上没有人认得你,便是有了,吃东西怎么了?
食物既为了果腹,也能给人带来愉悦之感,又不是什么罪过。”
又用脚踢了踢身边的一个箩筐:“壳丢在这里,不会把这里弄脏,也损害不了你的形象。”
祝景澜正在思索,他与马在她心里是不是一样的?还没得出结论,转眼又被她扣了一顶被束缚,不敢在大街上吃东西的帽子。
真的不能与女人计较,太麻烦!
遂冷声道:“进去吧。”
黄之桐却拉住他:“哎,不能,里面都是衣料,会弄脏的,先吃几颗垫垫肚子。”
祝景澜无奈,只能站在店铺一侧,站在大街上,吃起了板栗。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
赵西漫帮着杜守恒挑选好四身衣裳,最后发现都是自己的推荐,隐隐确定了什么。
这些日子她不是没感受到杜十三有什么不同,只是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杜十三是不可能对她生出那种心思的。
为此她还觉得自己太龌龊,不该产生邪恶的念头。
可是今天越发觉得杜十三是她想的那样了。
而黄之桐和祝景澜许久都没在隔间,他们是不是也觉察到了?
只有那杜十三还满面春光的找着话同她讲。赵西漫打断他:“小窦呢?去哪儿了。”
杜守恒才这发现,那二人都已不在隔间,“呵。这二位!”
他走出隔间,见他们在大堂里,二人都捧着茶杯,默默的喝着茶水,难得二人能这么安静和谐的独处。
“二位怎么坐到了这里?”杜守恒问,他没察觉有什么问题。
“饿了,出来找吃的。”祝景澜道。
“吃了什么好吃的?”杜守恒随口问道。
“尝尝对面的糖炒栗子。”小窦拎着袋子,示意后面出来的赵西漫。
杜守恒道:“都饿了,不是咱们去吃饭吧,我做东,听说满福楼添了新的菜式,巧了今儿都在,怎么样?”
“算了吧,我出来不少时辰了,府里该等着了。”首先推却的是赵西漫,她不能任由自己这么下去。
“你回去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用了饭再回去吧,难得小窦有空的。”杜守恒劝说。
“满福楼,我也不好与你们一起同去的。”赵西漫推辞的挺坚决。
“赵夫人,不如这样,改日赵夫人带上内子,祝某做东,让内子去满福楼长长眼。”祝景澜阻止了杜守恒近乎纠缠的邀请。
赵西漫真的不好拒绝了,点头答应着:“好,那我回去跟之桐言语一声。”
说完真的告辞离开了,连黄之桐都觉得她离开的有些匆忙。
杜守恒目送她离开,眼里都是不舍的心疼,祝景澜理智的来了一句:
“她如今的身份,与三个男子去酒楼当真是不方便的,不是每个见到的人都那么开明。”
黄之桐懂他的意思,赵西漫从守寡的阴影里刚走出来,如果因为同他们一起外出,被无聊的人撞见,自会把她又拖入无限的深渊里,杜守恒的身份还是高了些。
她不由的替赵西漫叹了一口气,究竟怎么样才能算为她好?
杜守恒知道他的心事都老祝发现了,也不再隐瞒,喃喃道:“她不过是守寡,可守寡不能成为她的枷锁,又不是没了追求新生活的权利。
祝景澜警告他:“守寡不是她的枷锁,她有再嫁的权利。
但你要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心悦她,真的能娶她,否则不要打扰她。
孀居的女子再嫁不易,在你明媒正娶她之前,还是要护她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