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霏喃喃自语:“竟是被弹子击中才坏了?”
方大人吓得身子一抖,瞪着谢霏不敢接话,这件事她怎么知道的?
别修不好把真凶捉了出来!
好在谢霏并未多言,接着想的是如何能修好,那木鼎的构造便展现出来。
原来小鸟的眼睛恰是木鼎变换关键所在,击中小鸟震动下断了与鼎中内层暗藏机关的联系,便不能再随四季变换景象。
“有些复杂。”谢霏说着拿起一件尖锥探到鼎内轻轻拨动,她的手小,在木鼎里也能自如游走。
方大人夫妻更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
谢霏换了十余种工具探进木鼎,大约半个时辰后,谢霏舒一口气说声“好了”。
方大人不敢相信,看看木鼎并没有丝毫变化,又不好多说,讪笑着感谢,将木鼎锁上,引兄妹二人去宴席。
整个花厅的人都在翘首以待,叫他们回来都期待地问,方大人只是敷衍地摆手,明下人上菜,并不提是否修好。
众人自然明白,大概是不成,一个个都没了起初的热情,有几位公子小姐还露出讥讽的表情。
老太爷老夫人也失望,坐了一会儿便回去歇着了。
谢铮如坐针毡。
宴席还得吃,方夫人强带着笑意陪着,方大人同谢铮饮了两杯酒,便说要去净手,过了一会儿颓丧地回来,半个时辰竟然去了三次。
这一次谢铮已经准备好,方大人回来,他便借个由头告辞,这宴席吃下去也是尴尬。
“真的修好了!真的修好了!”
听见变了声的又笑又叫,花厅的人都吃惊地去看何人如此无礼,就见方大人一路奔进来,全无当朝二品大员的形象。
“多谢谢三小姐,果然修好了!木鼎已经换了此时节气景色!”方大人声音带着喘,颇有几分孩童的兴奋。
“快,快去告知父亲母亲!”方大人吩咐方夫人。
随着一片惊喜欢笑和致谢,谢霏被围在中间。
过不多久后,花厅里又只剩下方大人陪着他们兄妹,其他人都排队去看木鼎——方大人严令不得靠近一丈之内,就是方老太爷都不行。
谢霏兄妹被热情送出府时,车里塞满了礼品,最后方大人识趣地让方夫人拿出一叠银票塞在谢霏手里:“柳司丞说得不错,姑娘神技当得重礼求之。”
谢铮急忙推辞,方大人眼一瞪:“谢郎中总是替三姑娘推辞,莫非对本官有何不满?还是嫌礼轻了?”
谢铮吓得立刻连声说“不敢”,再次谢过带着谢霏登车离去。
谢霏摸着袖子里的银票,偷偷捏捏至少也有一千两,不禁唇角上扬面上带笑。
这样的事虽然不常遇到,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要是明年开工坊,也有了本钱。
谢铮看着谢霏还是有些恍惚,不明白谢霏为何就多了这样的能耐,他也想到了“械师”这个称呼,可是械师在几十年前已经在大潜消失,怎么谢霏会有这神技?
回到谢府时,果然府门外冷冷清清无人来往,谢铮诧异,谢霏也不多言,只带着银票回了院子,除了工具让虎儿搬进沉雪阁,那些礼品全交给谢铮处置。
回到沉雪阁里谢霏把银票交给玲珑,玲珑数了好几遍,居然有一千二百两!
谢霏让两个丫头笑够了,招呼珊瑚让虎儿进书房,教他学算学记账识字。
这两日谢霏都窝在院子里,除了教虎儿,就是和谢锦绣姐妹说话,转眼到了下元节。
往年下元节谢府只是在府里上供品祭拜祈福,今年谢老夫人带着阖府女眷,去往城外金钟寺上香解厄。
谢府马车一路到了金钟寺,许氏和王氏刘氏扶着谢老夫人进殿上香,后辈都在后跟着。
谢霏走在中间,看着目不斜视,实际上一直观察着周围动静。
上香在后边禅房歇息,用了斋饭便返回谢府。
谢老夫人倚在竹榻上四下巡视,忽然开口问:“杜姨娘去了何处?”
众人看,果然许氏身边没有杜姨娘的踪影,许氏转向谢老夫人回道:“她身子一直未大好,媳妇让她去旁边禅房歇息。”
“哼,是么?”谢老夫人冷笑看了一眼谢霜,又转头看谢霏,见谢霏微微点头,便闭上眼不再说话。
此时杜姨娘早已不在禅房,一路向寺庙后山疾奔,走上山径不久,从山上下来一身黑衣,戴着帷帽遮脸的男子。
“速去谭氏家中寻找一木匣,匣中装着纸条,将那木匣烧了。”杜姨娘急急吩咐,转身就要走。
“就这么走了?不如再温存一回?”男子伸手搂住杜姨娘的腰,脸便凑过去。
“什么时候还想这个!”杜姨娘藏起眼中的厌恶,用力推开男子。
“怎么?用完了爷就想抽身?”男子声音转冷。
“怎么会,只是如今事态紧急,若不是你那次做得不干净,哪来这许多麻烦!我这身子不早就是你的了?”
杜姨娘又摆出娇媚模样。
男子这才缓和语气,安抚杜姨娘几句便要下山。
“你要往哪里去?”月娘的声音突然响起,从树后走出来。
杜姨娘脸色骤变,再回头看山下,几名仆妇和家丁已经在向这边过来。
“这是做的圈套?”杜姨娘脸色惨白看着月娘咬牙切齿:“谢霏是怎么知道的?”
月娘也不回她,拦住那男子去路,出手打了起来。
竟然是行伍出身!月娘几招之内就辨认出来,这并非江湖盗匪!
男子见月娘难缠,伸手抽出匕首,挥出一片寒光只想逼退月娘逃走。
月娘瞅准一个间隙像要夺刀,男子伸手便刺,月娘这才拼着被刺抓住男子手臂另一只手垫起,“咔”地一声卸下男子肩膀!
男子吃痛大叫一声,月娘已经将他踹倒,双手背在身后按在地上。
家丁仆妇这时也上来,一拥而上,绑了男子与杜姨娘。
“六根手指,你藏得倒好,答应姑娘卸你的胳膊,今日总算是做到了。”
月娘看一眼那男子的手冷笑。
杜姨娘听着月娘的话,脸上已是毫无血色。
二人被押进谢老夫人在的禅房时,吓得贺氏差点惊叫出声。
谢霜脸色也难看,知道杜姨娘是保不住了。
“玉婉,你,你这是……”许氏震惊地看着杜姨娘,再看那被揭了帷帽的汉子,一脸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