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被容枭条件反射地拦截在半空。
容枭冷眸逼视,目光阴沉道:“表嫂,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明知道她是宫外孕,非要逼她生下这个孩子,是你害死了我的姐妹!是你害死的她!”
“你的姐妹?”
容枭记得秦秋说过,肖佳人没有朋友,只有她这一个姐妹,神色顿然僵住。
但很快,他又黯然失色:“我看你是糊涂了……你的姐妹已经……”
“糊涂的是你!半年前你看的那具尸体是凌芷的!里面躺着的,才是真正的秦秋!”
容枭蓦地一滞,很快嘶声低笑:“她是我媳妇……怎么可能?”
肖佳人眼泪涮涮坠落,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控诉意味,“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的话,所以,想知道答案,你就去跟那个婴儿做个亲子鉴定吧!”
怕他还没懂,肖佳人继续:“你翻天覆地地要杀她,逼得她易容才敢出现在你面前,现在她死了,她的容貌恢复不成原来的样子了!唯一的证明,就是那个婴儿!”
叶君澜从肖佳人身后靠近,紧握住她的手,喃喃地唤了声:“宝宝,别开这种玩笑……”
肖佳人却失声埋在叶君澜怀里失声痛哭,“叶三,我姐妹太傻了,她可能从来没料到自己会真的死在手术台上,我好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带她离开容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君澜从未见到肖佳人哭成这样,哪怕当日陪着她参加“秦秋”的葬礼,她的情绪都没有失控到这种地步。
叶君澜再转头看容枭,方才容枭站的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只有一阵狂风袭过,奔入了手术室里。
“容总!”
手术室里的人已经缝好了所有伤口,正在做最后的收尾,突然被男人闯进来,各自脸上有不同程度的震惊。
有人上前阻拦,“容总,逝者已逝,请不要……”
“滚开!”
容枭已经全然顾不得旁人,一手掀开床上的那块白布,露出周小然的脸。
床上女人静静地躺着,最近的心跳监护仪显示一条平直的线,她的脸上也没有半点活人气息。
“你不是秦秋,你只是一个假冒周小然的女人……”
“你不是……”
容枭声音突然哽咽,他害怕了。害怕真的是她,真的是他媳妇!
泛红的眼眶一转,落在保温箱里,一个巴掌大小的男婴静谧地沉睡。
他颤声说:“取血,验dNA。”
……
保温箱慢慢地转移到重点监护室。
容枭依然守在那张床边,医护想要将人送去负一楼,但被他拒绝。
他在等那个答案。
或者说,在等一个救赎,一个能证明他没有害死自己媳妇的证据。
然而,一个小时后,容枭等来的却是白纸黑字的报告单。
上面写着一行字,震碎了容枭全部的精气神。
——“确认亲生”。
男人眼里的血丝织成了密密麻麻的网,瘆人阴森。
除了他媳妇,没人有可能怀着他的孩子!
床上的人是秦秋,半年前他追杀的那个凌芷也是秦秋!!
他对她膝盖开了两枪,腿上还开了一枪。
他对她注射毒药、指使猥琐的老医生差点玷污她。
他逼着她宫外孕也要继续妊娠,害得她大出血死在手术床上!
他……
一口血冲破喉咙,染红了男人干净的衬衣和女人身上盖着的白布。
容枭迈着沉重、无力的步伐走到床边,俯身把床上的人轻轻地抱进怀里。
“媳妇,我该死……”
“六个月的时间……对不起……我没认出你……我该死……该死……”
男人埋着头,泪水滴落在被她裹着的染血的白布上,一滴滴汇聚成悲痛的海洋。
每一口呼吸都卷着哽咽和抽泣,心底的愧疚和无助像利刃一样撕扯着他的灵魂。
他突然停止了哭泣,抬起脸,轻轻抚摸着她冰冷的面颊,微笑道:“媳妇,晴天还在等你,奶奶也很想你,我带你回家。”
“等回家了,你起来打我、骂我,或者让我跪刀子,好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在她冰冷的额头深深地一吻,然后横抱着她起身,一步一步离开手术室。
肖佳人也早已哭晕在叶君澜怀里离开了医院。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雷光电火,哀鸣啾啾。
走廊恢复一片冷寂后,手术室的隔间突然从里面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