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枭的脸正透过玻璃杯折射进秦秋的眼瞳里。
俊毅的五官、眉目间泛着的冷厉、标志性的络腮胡,让秦秋当即反应过来。
他就是那晚被她强吻过的男人!
要是被认出,他很可能因为那晚的事,追着要她负责,要跟她结婚?一想到身边多了个男人她就觉得那种日子简直是噩梦!
于是秦秋僵着脖子,久久没有抬起来。
容枭耐心顿失,正准备让保镖强行扳起她的下巴,忽然……
“砰!”
包厢的门被两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猛地踹开。
老男人携着手下冷风习习地闯进这间包厢,目光直盯着秦秋的背影。
“贱女人!我就知道你在这,今天看老子不剥了你的皮。”
老男人使唤手下去抓她。
秦秋借机往旁边躲,躲闪的过程刻意地避开沙发上的男人视线,并徐徐往门口方向挪动。
容枭看着眼前这出猫抓老鼠一样的“游戏”,目光凛起,冲周围几个保镖抛了一个眼神。
两个黑衣保镖立即会意,冲上去,单手将老男人和手下摁在了地上。
老男人牙齿磕在地上,恶狠狠地威胁:“哪个没眼色的小子,敢对我动手,知道我金大中是什么人吗?!”
容枭不屑地轻扯嘴唇,目光转向方才秦秋所站的位置,已空空如也……
居然跑了?而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男人眼神霎时掠过一抹寒光,阴沉令道:“胳膊拧断,不必留情。”
反正医药费,他管够!
包厢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听得旁边的傅董瑟瑟发抖,不停地擦汗。
……
秦秋抓准机会溜了出来。
一路心脏狂跳,心道:好险,好险……幸亏没被那个男人看到脸。
她手脚匆忙地换下服务员的衣服,大步迈出会所后上了肖佳人开来接她的车。
“今天运气怎么样?”
肖佳人在驾驶位上幽幽地问。
秦秋对于这个十年的闺蜜,从来不会有隐瞒,坦言道:“运气还不错,见到了钢笔。只是钢笔现在的主人有点难应付……”
“你竟然没有直接把钢笔抢过来?”肖佳人颇为讶异地笑了一声:“对方是什么人,能让你犯怵?”
“也不是犯怵,就是……在他身上犯了点错误而已。”
秦秋下意识地摸了摸唇瓣,仿佛上面还有那个男人唇齿的触感,冰冰凉凉的。
驾驶位的女人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丝暧昧的气息,“哈哈,你不对劲噢。”
说完笑着脚踩油门。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枫林别墅门口。
进屋时肖佳人洋洋洒洒地甩了一句:“如果你想查,就把那个男人相关的信息都发给我。”
秦秋把当时那间包厢号报给肖佳人。
这时,手机震了下,上面一条消息让她眉头骤紧,立即折返回车子,驱车驶离。
……
三二医院。
危重病房门口,秦父手上拿着一份【放弃治疗确认书】,背靠椅子慵懒地翘着腿,似在等着什么人。
秦可可目不转睛盯着手里那张征婚启事。
上面写着:征冲喜新娘,一千万彩礼。要求:需审核生辰八字,通过即刻录用。地址:云鼎庄园。
她低垂着眼眸,小声说:“容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历?出这么多钱?”
周愤愤眼尾藏着笑:“可可,这你就不知道了,容家靠着阴狠跋扈的容二少爷,这几年把RN集团做到了全华国前十,实力不可小觑。
只不过,他们这次征的是冲喜新娘,那肯定不是为容二少爷征婚,而是为了容二少那卧床十年的植物人叔叔。”
“植物人?那姐姐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
秦可可语气里充满怜悯,嘴角却隐隐地上扬。
忽然一阵寒风逼近……
秦秋脚底的高跟鞋踏在医院瓷砖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威慑而来。
“哼,臭丫头,我就知道你会来。”
秦父刚出口,手里的【放弃治疗确认书】就被秦秋抢了过去。
秦秋扫过最后的签字栏,还是空白,暗下松了口气,很快眼神凛起,面若冰霜地对秦父道:“里面躺着的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竟然为了威胁我,想放弃治疗?!”
“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秦父愤愤起身:“要不是你让金老板那五百万打水漂,还害得我倒赔十万医药费,我至于做到这步?”
秦可可在旁边劝阻:“爸,姐姐也不是故意弄成这样的,要不然您去找金老板,看金老板能不能再给姐姐一次机会吧?”
“行了可可,别说了,不是谁都像你这么乖!”秦父道。
秦秋听完这两人的对话,摇了摇头道:“依我看,你们才是亲父女,真是恶心人……”
她三两下撕毁确认书,掏出刚从护士那边拿来的监护人变更表,甩在秦父身上。
“这表格填了,以后奶奶由我监护,不需要你出一分钱。”
秦父捏着登记表,胸膛剧烈起伏道:“秦秋,当年你妈带你走的时候卷走了不少我秦家的古董。她死了,这些债,就得你来还。”
“你还敢提我妈?”秦秋眼神一寒,“在我有记忆以来,你一喝醉对我妈拳打脚踢,该还债的人是你!”
秦父面色气得涨红,阴邪地笑:“呵,你跟那个贱女人一模一样,天生欠抽!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想要里面死老太婆的监护权,去做这个冲喜新娘,一千万到手,我们钱货两讫。”
好一句钱货两讫。
秦秋的心早就坚硬如磐石,只是听到这句话,仍是忍不住撕开了一条口子。
在这个男人眼里,他的女儿就是个货物。
至于她的奶奶……
秦秋三岁的那年被妈妈带离魔窟,那时候她的奶奶一瘸一拐地追出来,塞给她一包糖果,哽咽地对她说:“秋秋,一切都是奶奶的错。这是你最喜欢的糖,以后要是哭鼻子,吃颗糖兴许就没那么难受……”
她想到这些,鼻子一酸,朝病房里躺着的那人深深凝望许久后阖上双目,猛吸了口气。
她必须拿到奶奶的监护权,否则奶奶迟早会被这种自私自利、靠着吸血苟活的男人害死。
为了奶奶的安稳,这个冲喜新娘,她便暂且应下来,等把奶奶监护权拿到手,秦父就没有任何把柄再来逼她!
秦秋从秦父手里抢过征婚启事,凉薄地放话:“奶奶如果有什么事,你休想拿到一分钱!”
说完转身而去。
路过的医护看在眼里,无不讶然。
这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
傍晚,云鼎庄园。
奢靡的欧式别墅群错落有致,环绕在一片金色的夕阳光辉之下。
秦秋的车在大门口漂亮的扫尾式刹停后,迈下车,拿着征婚启事进去。
管家知道她的来意,将她领到客厅。
“今天来了无数位应征者,但我家老夫人一个也没看上,你把生日、名字、身份证号报给我,我去向老夫人汇报。”
“2004年,三月初十,秦汉的秦,春秋的秋。”
随后她又报上一串身份证号码。
管家用笔记录好,冲旁边的佣人嘱咐两句后上楼。
秦秋坐在豪华的沙发上,静静地等消息。
冲喜新娘无非就是给快要死了的或者是重残者结婚,走场形式而已。她不在意这些形式,如果实在是在这过不下去,到时候找时机逃走。
为今之计,先拿到奶奶的监护权要紧。
楼上,容老夫人戴着老花镜在一本老黄历上翻看,忽地惊呼:“就她,就她了!”
说完还让管家搀扶着迈下楼梯,亲自去迎接她未来的孙媳妇。
秦秋坐在沙发上,手指划着手机屏幕,忽收到肖佳人传来的信息。
——[那个男人的资料我查到了。]
——[容枭,二十五岁,京都容家二少爷,16岁上任RN集团总裁,家住云鼎庄园。]
秦秋目光紧紧地盯在屏幕上那醒目的几个字——“家住云鼎庄园”。
这里……不就是云鼎庄园吗!
秦秋瞳仁一缩,该不会刚出虎穴,又进了狼窝吧!
她倏然从沙发上站起,忽听见——
“孙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