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匙被木梳掉落在地的声音惊到,一个脚步踉跄差点站不稳。
不等安清寰说什么,她先泪盈于睫的跑过去嘶吼:“不可能!小姐她什么都没做怎么会被押走!而且家主和主母绝不会那么狠心,你们到底是谁敢来恐吓我们小姐!”
男人和其身后人这才把目光移向她,看着有点状若疯癫的少女皱起眉头。
安清寰在后面看的很真切,这男人的装束很明显是天心宗审判堂的人,玉匙或许不认识,但她还是认识的。
她幽幽叹一口气,走过去拉住玉匙,“玉匙,他们确实是审判堂的,别对他们无礼。我跟他们去就是了,你且在这里等我消息,我会没事的。”
说完少女转过头看向男人,行了一礼,“师兄勿怪,这是我在安家的贴身侍女,一时不认得大家加上太过担心我才会如此,希望诸位别见怪。”
或许也没想到安清寰会这么懂礼,男人侧目看了她一眼,“无事。”
安清寰便接着道:“既如此,可否让我梳洗完毕再过去,我如此模样也是对各位尊长颇为不敬。”
男人却突然大声喝止:“不可,清寰师妹还请随我速速前去,时间紧迫不容尔等磨磨蹭蹭!”
听见他直接拒绝,安清寰心里再度下沉,看来都是有备而来所以这弟子才会态度如此强硬,否则也不至于给她落得一点脸面也无。
安清寰沉默的拍拍玉匙的手,然后出声道:“走吧。”
少女一身白衣就这样融入在一片灰色当中,玉匙从开始到现在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少女呆呆地站在门口。
直至外头的人们走光了,她才落下两行泪后知后觉的喃喃出声:“小姐……”
安清寰一路跟着他们飞去审判堂,路上也会遇见零星几个弟子,那些路过的弟子们皆是面色惊讶。
她瞧见这副场景也只是木着脸一动不动,看来自己又要给沉寂几日的玉简带来热闹了。
宛灵山整体极大,有七峰六崖一湖,而审判堂地处在宛灵山最偏僻的西边,那里横亘断崖绝壁上,当初审判周捷的处刑台就在审判堂不远处。
出来得急,安清寰还好带了锦囊,而审判堂的人也看见了,许是觉得无所谓,就没有制止她。
还好,自己带了锦囊里的东西,等到最后做事也能事半功倍。
越临近审判堂就越偏僻,路上已经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片刻后一行人落于断崖上,带着披散着头发素面朝天的安清寰进去。
审判堂内部极大,中间空旷四周有很多高座,安清寰进去后面不改色的抬头望向四周,不曾想里面居然几乎坐满了人。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么大阵仗到底是要给谁看啊,但这笑容在移到某一处的时候消失了。
审判堂正座上坐着闲云长老,他掌管着天心宗一切判决赏罚事务,除了给弟子授课,寻常时候是看不见他的。
男人正襟危坐,面容似三十多岁,容貌倒是不凶悍反而有些儒雅,正在淡淡的看向她。
但安清寰的笑意不是因为他落下的,而是分坐于他身旁的几人。
少女的视线移向那几道熟悉的人影,安无云、陈婉窕、还有……清玄真人萧锦衔。
安清寰心里讪笑,他们来的倒早。
待身后人分布站定完毕,带她来的那位灰衣男弟子向上方行礼,“长老、真人、安家家主及各位尊长好,弟子已把罪徒安清寰带到。”
说罢把他身后的安清寰拉着往前走几步,安清寰知道他不过也是个听命行事的弟子,也没有多说任由他把自己拉至身前。
而后男弟子再行一礼恭敬退下,反观安清寰站的笔直,丝毫没有行礼下跪的意思。
见此情况不等别人说话,萧锦衔眉眼凌厉的扫向她重斥道:“孽徒!还不快跪下!”
安清寰好似不太理解他的意思,抬头看向他,带着疑惑问道:“师尊这是何意?还有父亲母亲怎的都在场,今日带我来究竟是有何要事?”
装傻她又不是第一回了,这么做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可不可以脸皮够厚说出原因。
果然语毕给他们噎了一噎,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闲云长老打破僵局,他声音平缓:“既然你不知道为何,我便亲自与你说一次。”
说着男人面容肃穆了不少,“清玄真人座下亲传弟子安清寰,你戕害嫉恨同门师妹,对其做出阴狠歹毒之事,如今更是因你使得她重病卧床。这一桩桩一件件我已对你说清楚,这些做过的事你可认?”
少女轻声笑了出来,声音轻飘飘的,若不是大家都是修士听觉比一般人要好,怕不是还听不到。
似冷笑又似单纯觉得有趣的笑声一出,安无云之前本还在忍着,发现安清寰居然在笑,怒气全部释放开来。
他一拍扶手大声道:“孽女!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居然还敢笑!”
一旁的陈婉窕像是对她失望至极,连看也不看她,也没有制止安无云的怒火。
安清寰也不恼,就这样直视他,“父亲,您究竟是听何人说我做了这些?是崔师兄?还是师尊?还是听这宛灵山上上下下数千名弟子的统一口径?”
说完她再一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做了这些事,我安清寰没做过的事不会认!”
然后少女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还特意在萧锦衔处停顿一下,“还是说……你们这些人,要对我屈打成招?”
安清寰已经连敬语都不说了,事到如今她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别人都把所有事编排她身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毕竟这审判堂是闲云长老的地盘,安清寰这一出也是在挑战他的威严,男人又变了脸色横眉怒目。
萧锦衔突然安静下来,这一刻他不知是出于对少女的怜悯还是见不得光的爱意,眼中闪过一些不忍。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筱嫣已经醒来,她已亲口承认你不顾同门情谊将她重伤,她本就有伤在身加上你不曾手下留情,所以才促成现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