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的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鲜血,像是给地板上了一层釉色。
洗手台前,两道漆黑的身影紧密黏连。黑色中夹杂着些许红色和蓝色,仔细看便能看出,分别是红衣的梅千岁和蓝裙的齐潇。
而那铺天盖地的乌黑正是梅千岁的头发,此时那发丝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一样,团团将一人一鬼缠在一起,包裹成茧。
‘这是哪一出?永生永世不分离吗?搞姬呢?’
司契脑海中没来由地生出了一丝幽默感。
头发编织的茧中,齐潇已经低垂下了头颅,失去了意识。
司契死死盯着这纠缠在一起的一人一鬼,眼下的局势,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无法保证自己在动手的时候不伤到齐潇,除非,让梅千岁把齐潇放开……
失败的提示依旧没有来,梅千岁似乎也没有搭理司契的意思,而是用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身边昏迷的齐潇,恰似一只护食的蜘蛛。
乌黑的头发越来越浓密地将她们两个缠在一起,缝隙被消弭,远看她们似乎已是一体……
怎么办?
司契在心中对系统说:“我觉得这种情况,你有必要给我重启一下,不然没法玩。”
红色的字迹打出一行字:
【世界线重启只会在您遭遇必死局面时触发】
接着是白色的字迹:
【请玩家动用智慧,自行寻找破局方法】
这是说,眼下还不是死局,还有转圜余地的意思吗?
万千条路径在司契脑海中激荡,多重筛选后,他做出了选择。
“梅千岁,”他开口时声音沉痛,目光带着浓浓的无奈,“你没事欺负人家小姑娘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冲我来。”
这话的腔调,就像男朋友在劝解闹脾气的女朋友。
梅千岁终于看向了他,目光中满是冰冷,嘴唇上的线已经被她崩断了,拖出纤细的透着粉红的白丝:“你这样的渣滓不配让我杀死。”
司契“啧啧”了两声,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专程杀过来呢?不远万里来找我,又不杀我,反而对我女朋友动手……”他说着,作出恍然大悟状:“你该不会也暗恋我,对我求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了吧?”
这话当然是在胡说八道。
司契敢于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说这么些话无非可能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激怒梅千岁,使她放开齐潇,来单杀司契;另一种是她一怒之下直接把齐潇杀了,触发世界线重启。
无论哪种结果,都比现在这样僵持着好。
“我只是想让你也体会一下在得到后失去的滋味罢了。”梅千岁冰冷的声音有了起伏,“你不该在那时候杀死我!”
几簇头发蠕动着从齐潇身上抽回,在空中转了个弯刺向司契。
司契没有躲开,而是反手握住梅千岁的头发。入手滑腻,和泥鳅差不多的触感。
发尖化作针刺入司契的手背,他握住头发的右手眨眼间血肉模糊。但他没有丝毫的退缩,而是笑着问:“什么时候?听起来我坏了你很重要的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好开心呀。”语调格外荡漾。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梅千岁被激怒后,比起杀死齐潇,更倾向于来追杀他。
这就好办了,他只要想办法激怒梅千岁就行了。
“我猜猜是什么事,是和林田的约会,还是升职表彰会?”
梅千岁的双目如赤红变得浓黑,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司契。她似乎做出了决定,满头黑发如潮水一样下落,随后涌向司契。
不省人事的齐潇在头发收回后就摔在了地上,而司契则已经窜到门外。
身后涌动着的头发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千万条虫子并排爬行。
司契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后面的场景,他没有丝毫停留,在推门而出的那一刻转身向楼顶跑去。
像这种小区,一定会有天台。
空旷无人的天台会是比地面更合适的战斗场所。
天不晚,但司契拾级而上,却没有遇到一个邻居。整栋楼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玩着独属于他的追逃游戏。
天台上搭着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晾晒着各色棉被,层层叠叠将天台的地形掩映得错综复杂。
司契穿过棉被跑到天台边沿,靠着栏杆站定,喘着粗气。
他用着李信也的身体,各项素质和李信也一致。这么差的体力当真让他有些不习惯。
司契静静地看着滔天的头发向他袭来,眼神哀伤:“梅千岁,对不起,我不该妄自喜欢你……”
头发在空中停顿了。
“我一大好青年看上你,还做了这么多年的舔狗,真是眼瞎啊。”司契喟叹道。
空中的头发更加疯狂地挥舞起来,一瞬间好像有了硬度,如剑一样刺向司契。
司契神情云淡风轻,但行动上并没有怠慢,他随手扯下一条棉被甩向漫天的头发。
柔能克刚,棉被如同一面巨盾将头发笼罩,司契手腕一转,被单在空中旋转,很快拧成了一束,将头发包裹在其中。
司契笑了,对付鬼怪,他最擅长了。
“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我们之间的账是不是得好好算算?”
梅千岁已经到了司契身边,她本想让眼前的这个男人痛苦地死去,但眼下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他不应该害怕吗?他怎么不怕我?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之前不是还被我追得慌不择路吗?
我打得过他吗?我要跑吗?
一时间,梅千岁有些怀疑鬼生。
但司契不会给她犹豫的时间,短短几秒间,又是一条被单被他扯下,甩向近在咫尺的女鬼。
被单就着他手腕施加的力道在空中转向,将女鬼紧紧裹住。他咬破手指,挤出一串血珠,在被单上凝成一个符文。
梅千岁回过神时,就见自己已经被捆成了一个千张包,而司契正压在她身上死死压制住她的挣扎。
他要做什么?
梅千岁在变成鬼之后,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恶劣地笑着:“在公司里的时候你骂了我一顿,还杀了我一次。就在刚刚,你还差点杀了齐潇,害我通关失败……”
“我这人啊有点记仇,你说这一桩桩的事,要怎么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