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气氛凝重,大叔连忙开口打圆场:“鬼婆,您为我们提供住处,我们帮忙干活是应该的。您先说需要我们干什么吧。”
鬼婆扫视了一圈周围默然无言的玩家们,道:“要不是祭典在即,村里的活计做不完了,老婆子我才不放心让你们这些外人插手村里的事务。”
“现在你们要是都没有意见,老婆子我就给你们分配活计了。”
会是什么样的活计?会隐藏着死亡点吗?
所有玩家都惴惴不安地看向鬼婆,包括自称已经过了十个副本的大叔。
鬼婆的目光在玩家中逡巡,落在楼雨熙身上,眯起了眼。
她伸出枯瘦的手拽住楼雨熙的胳膊,拉到跟前,笑眯眯地说:“小姑娘,我们村有个跳祭舞的女孩生了病,祭典那天上不了台,便由你顶上吧。”
楼雨熙抬起头,厚厚的眼镜反着光。
“我不会跳舞。”她说。
司契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
女孩低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眸子,紧紧攥着米色衣角的指节泛着苍白。
鬼婆现在,无疑是在布置任务,而楼雨熙这话,无异于拒绝接取任务。
不想完成任务……她会是“独狼”吗?
“不会?没用的人在村子里可待不下去。”鬼婆意味深长地看着楼雨熙,话语中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楼雨熙沉默着,她身边的大叔连忙道:“不会可以学嘛!反正还有六天不是吗?”
没有人回应,沉默又持续了五秒,楼雨熙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低声说:“好的,我可以学。”
鬼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几人,将洒扫、制俑的活分配了下去。
无论活有多么繁重或诡异,在生命安危面前,没有人敢抱怨半分。
等到其他人的活计分配完了,鬼婆这才看向一旁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什么的司契。
她打量着司契,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老婆子我看你挺精神的,村中就缺这巡夜的活了,不如就你了吧。”
巡夜的活。
其余四人听到司契被分配到这种工作,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同情。
就算是再没有经验的玩家都知道,在这种恐怖副本里,夜晚外出活动就是最大的危险,更何况鬼婆刚刚说过“夜晚会有无法想象的恐怖”。
哪怕是有过十次副本经历的大叔,望着司契也露出惋惜的神情。
多好一个解谜型玩家,竟然分配到这种活计……可惜不能把他拉入公会了。
司契感到有些无奈。虽然他很想在夜里出去探索副本,但他本意是接个轻松点的活好好苟着,先想办法把“独狼”揪出来。
这下好了,巡夜的任务直接把他推到了漩涡的中心。
他要是从这种危险的活计中活下来,其他玩家肯定会对他的实力有大概的判断。
到那时,他就成了副本中的“变数”。“独狼”定会对他心存忌惮,甚至有可能直接下杀手!
正面对上,司契并不害怕。那样反而好办,直接拼武力值,方便又快捷。
他怕的是“独狼”躲在暗处,借用副本里的各种机制,用防不胜防的手段来阴他。
本来这个副本的主线就很复杂,他一边得硬着头皮破解世界观,一边还得防备“独狼”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觉得累!
“鬼婆,其实我有病,并不精神……”司契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他说这话的当口,【绝症患者】的负面效果适时触发,他全身抽搐着倒下。
众玩家:……
鬼婆毫无怜悯之心,冷冷道:“你要是没用的话,就别留在我们村了。”
司契:“好吧,我可以挣扎着帮你们巡一下夜。”
说完这句话,他脸上的凄苦情真意切。
大叔见活计分配完了,试探着问:“鬼婆,我们都还没吃过饭,不知道您能否帮忙安排一下?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吧。”
是的,这些玩家从起床到现在,粒米未沾。已有“咕咕”声从一些玩家的肚子里发出,不绝于耳。
“想吃饭,先干活再说吧。”鬼婆冷哼一声,冲玩家们甩了甩手,做了个驱赶的手势,“你们先回去歇着吧,等下午会有人来领你们熟悉你们的活计的。”
显然,玩家们之前拒绝干活的态度让她非常不满,她此时不复之前的和蔼与热情,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耐烦。
“那个,我下午没活,能吃晚饭吗?”司契好像没察觉到气氛的紧张,问了句吃货发言。
“能。”鬼婆不耐烦道,“还有什么问题?没问题的话,你们就走吧。”
‘看来这个规矩并不严格,估计是鬼婆自己瞎定的。’司契心里有了判断。
其他玩家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他们只知道,这会儿万不能再触鬼婆的霉头。
大叔率先做了决断,道了句别后,便扶起还赖在地上的司契,径直出了门。其他玩家纷纷跟上。
在跨过门槛的那一刻,惨白的阳光投在人身上,玩家们纷纷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鬼婆的木楼构造本就压抑,鬼婆更是不停向他们释放压力。他们的神经一直紧绷,这会儿松懈下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作痛。
病症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出了鬼婆的木楼,司契便站直了身子,全无渐冻症患者的虚弱的样子。
其他玩家:你果然是在装对吧?
站在木楼外,司契用目光搜寻着四处,没有看到阿绯的身影。这让他不禁有些失望。
他本来还打算问问阿绯村里的情况。
比如,为什么村里会缺人手,要找他们这些外来者帮忙……
‘看来只有等以后遇到再问了。’
司契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投向村里的土路,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一上午没吃饭的玩家们脸色皆阵阵发苦。
“你们说,要是我们不干活,那个鬼老婆子该不会真打算饿死我们吧?”平头男低声嘟囔了一句。
白发男闻言,义愤填膺地捏起了拳头:“要是在外头,这种老太婆我分分钟整死她!”
但嘴上说得再狠,身在副本中,还是得服从人家的安排。
玩家们垂头丧气,大叔自觉担起了领头的责任,领着众人向鬼婆安排给玩家住的木屋方向走去。
司契乐得清闲,在脑海中给自己下了个“自动跟随”指令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走神。
现实里,他其实也是个容易迷路的人,常常抬起眼看着身遭的花草树木展开遐想,脚下便走岔了道。
此时有人领路,自然是再好不过。
“我们先记录一下各自分到的活计,商量一下对策吧。”路上,大叔忽然开口道,打断了司契的思绪,“游戏不会安排必死的局面,这些任务的出现肯定不会毫无根据,我们说不定可以从里面找到线索。”
司契闻言,挑了挑眉。
不错,这位老玩家终于想到要找线索了。
想到自己的躺平大业也许并没有完全泡汤,司契有一瞬间心情大好。
楼雨熙摊开怀里抱着的笔记本,翻到一页念了下去:“我,跳祭舞;于卫元,洒扫村西的空屋子;程广和陆宜晨,帮助银匠制作银像;司契,巡夜。”也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记录的这些。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声音平静,所有玩家都能听清她的话语。
大叔思索了片刻,说:“楼雨熙,你的任务应该和这个副本的核心有关,你需要做的是弄明白山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以及祂和永生村的关系。”
楼雨熙“嗯”了一声。
他转头看向白发男和平头男:“程广,陆宜晨,你们的任务相对来说会比较安全,你们尽量从银匠那里套出这个村子的概况,顺便问问他近几年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白发男不忿地别过脸,平头男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司契,你的活计最为危险,到时候就不用管什么线索不线索的了,能活下来就好。”大叔说,“我们还要靠你来解谜呢!”
听到这话的司契乖巧地点头,用目光向大叔送出“萌新的感激”。
其他玩家:……你之前看着不是挺能耐的吗?
“至于我,”大叔苦笑,“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活难度如何,这一切取决于村西的空屋子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