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答应你!我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没说的!回头啊,我跟朱璜说说,也跟我们门内那些弟子说说,让他们啊,照顾着你家的孩子!”
杨云玲满口包揽,她又点着杨曦:“曦儿,若是与你幼蕖师妹切磋啊,手底有数些!别伤了人家!”
“是,母亲!”杨曦亦应了。
红叶真人笑笑,幼蕖那孩子的剑可用不着别人相让。不过这话现在用不着说,等比过剑那杨曦就知道了,幼蕖可不是靠别人扶持的软包。
红叶也是有心为幼蕖拉几个得力的同伴,杨曦这样的底子,她放心,也乐意幼蕖多结识这样的少年英才。
师父的心意,米氏姐妹最知道,也最不好受。
眼前放着嫡亲的好弟子不扶持,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帮着那个李幼蕖,真是不知道谁才是继承她衣钵的人!
衣钵?
师父不会真的把幼蕖当做传承人吧!
姊妹俩心意相通,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这个关键,对望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悚。
红叶真人最拿手的剑术心得与几件难得的异宝,难道最终要落到一个外人手中?师父明明有自己姊妹这样的乖徒儿,还有一直在外的吴祯大师兄那样强干的大徒弟,怎么心心念念就偏着李幼蕖这个丫头!
接下来几日,杨云玲母子便时常来玉台峰盘桓一阵。
红叶真人有时出来闲谈几句,有时静修,杨云玲便自来熟地在玉台峰一通闲逛,花满蹊、小竹林、枫叶林,如入无人之境。
唐云等人又好气又好笑,也只能由着。幼蕖开始还打叠起精神作陪,后来见人家根本不在意她的存在与否,干脆也躲了清闲。
面对名声不凡的云玲真人,玉台峰上的弟子恭敬而沉默,态度是好得无可挑剔,但就是太过木讷了,令杨真人夸夸其谈后缺少一种满足感。
“啧啧,这玉台峰的人话加起来都没十句,这样哪能交得了朋友呢?听说当年善信在的时候就是这样。难怪死了两个人,就不太接得上了。”杨云玲话中自然是毫无禁忌。
“我还想来领教一下玉台峰的剑法呢!怎么个个都像避着我们?莫不是怕了?”杨曦皱着眉头。
虽然他见米兰米珠的时候多,但这两姊妹他一看就能看到底,没能勾起他出剑的念头。
红叶是说过李幼蕖尚可,但那丫头懒得很,进了小竹林就不出来了。反正听说上清山马上会有宗门比试,到时他自然可以一看玉台峰这几个人的深浅。
“对了,凌砄那个师弟,叫墨川的,听说在外面行走也做了不少事,剑法好像还可以,不知道他两个徒弟如何。曦儿,我带你去瞧瞧。”杨云玲想到就做,在玉台峰弟子惊诧的目光中径直闯入墨川的洞府。
墨川也给惊了好大一下,他正在打坐,唐云与魏臻在门口,故而没设什么防护,幸好不是要紧时候,不然岔了气要顺过来也得费好一番手脚。
见到杨云玲时,唐云与魏臻才见礼了一半,对方却脚步未停,根本没搭理人就越过了他们。两个人完完全全没想到,自己还守在这里呢,竟然就被人闯入了师父洞府,俱是吓得不轻。
又见来人趾高气昂,毫不顾及礼节,进了洞府还随意打量,若不是知道这是周流心斋的来客,唐云真要拔剑相向。
墨川听说过面前这位的大名,他涵养极好,惊而不露,不恼不怒,礼貌地请来客入座,反倒暗中示意了一下自家弟子勿要大惊小怪。
云玲真人丝毫未觉得此行为有什么不妥。当然,到红叶真人那里时,她是经过通报与等候的,但墨川这样的老实人,在她眼中,便不需要与礼节挂钩。
她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上首,闲聊的也无非是修炼、弟子等如何如何,又夸耀了一下自家夫君与爱子,对墨川的修为和两个徒弟一通评点。
墨川真人不像红叶那样与杨云玲有交情,又老实口拙,只会不住点头。杨云玲愈发出言不逊、洋洋得意,墨川唯笑笑而已。
唐云与魏臻两名弟子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云玲真人哪里是来交流切磋的?分明就是为了满足炫耀感才张扬出行。在他们面前傲慢也就算了,竟然对师父也如此无礼,两人不免看得心中不平,存了心要煞煞杨曦的傲气,好替师父出口气。
只是师父没给他们什么机会,一句也不提自家弟子也不错,只一味的谦虚自贬。
唐云心里那白眼翻得,都快抽筋了。
这一日,魏臻在小竹林附近遇到杨曦,意外地看到他正与杼羽交谈。
原来是杼羽练剑时被杨曦看到,见杼羽一身普通青袍不是亲传弟子装扮,剑招却又有些章法,杨曦兴致上来,点评了两句。
杨曦本姓傲慢,可当他对着差距极大的底层弟子时,当他完完全全居高临下时,还是有些折节下交的气度的。但这种气度是贵公子对贫寒儿,因为本身两者就有云泥之别,根本用不着比较,连审视、打量都不必。
贵公子对他的师兄弟、朋友、同道中人,免不了攀比和对立,傲慢也是维持自己优越性、以便于胜出同辈的一种本能手段。可是对着杂役、下人,这种比较未免就太过可笑,根本是不好类比的两类人,去比、去衡量反而是个笑话,没的落了身份,这种情况下,对底下人的态度反倒要好一点。
所以对杼羽这样的非亲传弟子,杨曦反而自然表现出温和的态度。
杼羽为人极会抓住时机,他知道杨曦是周流心斋的贵客,愿意点评他两句,肯定是有益无害,故而他姿态放得极低,谦逊又仰慕,自报了家门,表示自己对周流心斋的向往之情。
杨曦见这杼羽谦而不卑,话语里也有些内容意味,不是那等只知谄媚而无底气的人,倒也对他有几分赏识,一时说得高兴,便拔剑在手,示意杼羽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