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景看得鲁琤琤张大了嘴。
小于眼睛一溜,“哈”地一笑:“还说田雨因牙白,嘿,鲁琤琤,你的牙也挺白啊!”
鲁琤琤白了小于一眼,小于又笑:“眼睛更白!”
鲁琤琤气得不跟碎嘴于扯话了,她实在是太惊讶了,李幼蕖这姑娘原来和绮色谷这么熟啊!早知道,让她带着去引见一番了。
李幼蕖比田雨因靠谱,要是她鲁琤琤想请幼蕖帮忙顺带介绍一下自己,幼蕖肯定会答应的。哎呀,可惜了,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幼蕖要是早点说自己认识花颜夫人就好了。
“鲁琤琤,你不是说你认识花颜夫人吗?也去叙个旧啊!”小于还在笑她。
“哼!”鲁琤琤又白了一个眼,“我就见过人家两次面,加起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人家哪里会记得我!”她说得倒也实诚,眼中的羡慕也是实实在在。
田雨因的手还停在七宝玲珑簪上,她怔怔地看花颜夫人师徒三人对幼蕖的亲热,心里像倒翻了一罐子老陈醋。
花颜夫人的这两个徒弟,她何等的身份,却主动邀请她们,是真心实意想要结交一番。
可是,这姐俩却推三阻四,假笑客套得那般明显,分明是没将她田雨因放在眼睛里面。哼哼,不就是仗着花颜夫人名动天下的势头,连善信真君的颜面都可以踩一踩么?
她就当这姐俩真的是骄纵成性而目中无人也就罢了。
可是,怎么一遇上李幼蕖那丫头,又都不一样了?
方才花颜夫人两巴掌拍下去,那声响清脆,田雨因在一旁都听的分明,还以为这俩丫头又要撒娇抱怨师父偏心了。
哪里晓得,金错银错虽然一人挨了师父一巴掌,手背上都红了一片,却不恼不急,连装出来的生气都没有。
三个人六只眼睛亮晶晶的,齐齐盯着李幼蕖,笑意喜气像炸开一样抑制不住,从嘴角、眼角满溢出来。
“九儿姐姐……”
“九儿姐姐……”
金错银错都抢着要说话。
幼蕖不知道先答谁,索性只笑不语,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这样的情形,也不一定要说什么,反正大家都知道彼此的欢喜。
田雨因略微昂了昂头,感受着发髻上七宝玲珑簪沉甸甸的分量,心里“嗤”了一声。
这几个人也就是嘴上亲热,李幼蕖那丫头看起来颇受喜欢,可都是空话,哪有她得的这宝贝来得实在?
这般想着,嘴角便不由露出一丝鄙夷的极微的笑意,手又在簪子上扶了一下。
若别人问起来,花颜夫人更看重谁呢?李幼蕖?呵呵!是啊,那丫头得了一缸好话。
可她田雨因是实打实得了一支绮色谷有名的七宝玲珑簪!
金错极敏锐又灵活,她眼风扫过,正好看到田雨因瞟过幼蕖光秃秃发髻的得意一眼,心头一动:
“九儿姐姐,来路上师父把她的连同我们的家底都翻了好几遍,说都不知道给你什么好!等闲的物事你又瞧不上!”
银错眼波微动,也跟着道:“就是啊,九儿姐姐才瞧不上那些死物,她瞧得上的也就是我们姐妹俩了,可见我们姐妹俩是真正的宝贝!”
花颜夫人给气乐了:“你们俩可不就是一对活宝贝!让你们老早就开始准备礼物,结果找不出好东西来,倒有这么多漂亮说辞!”
“哎呀,师父!别说我们找不到配得上九儿姐姐的物事,就是你那百宝库里,不也没找到?上次你给九儿姐姐你自己的那根多宝簪,她都没肯要呢!”金错眼睛一眨,跟师父贫嘴。
“就是!九儿姐姐连师父头上的那根多宝玲珑簪都不肯要,我哪里去找配得上九儿的好物事?还是拿我自己当宝贝送给九儿姐姐算了!”银错顺着金错的语气,也如斯道,笑嘻嘻地将幼蕖的胳膊抢了一只抱在怀里。
田雨因的笑僵在脸上,手指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刚刚得来的那枝七宝玲珑簪。金银二姝的意思是,幼蕖连花颜夫人头上的多宝簪都看不上,她田雨因却将一根仿制的七宝簪当做了宝?
这比衬得也太明显了吧!
金错银错这两姐妹什么意思?头一回见面,这两丫头对她哪来的敌意?
田雨因莫名其妙,善信真君浑然不觉,小女孩儿之间这些钗钗环环的琐碎事,他哪里放在心上。
花颜夫人似笑非笑地瞅了一眼两弟子,没好气地在鼻子里哼了一声。
幼蕖也有些莫名其妙,她当然知道小金小银对她好,可是她们为什么这样当面踩田雨因,她完全想不通。
花颜夫人肯定是要交好上清山的,田雨因是善信真君唯一的徒弟,自两方会面以来一直也表现得友好大方,第一次来上清山的小金小银却这样落田雨因的脸,肯定是有缘由的。
倒像是抱着一肚子气。
莫非小金小银是给自己出气?
幼蕖疑惑地看看金错,又看看银错,你们搞什么呢?
她当然不怕得罪田雨因,可这俩丫头的师父和善信真君的关系挺好呢,对人家徒儿这样,真的好吗?
金错银错同时给她眨了眨眼,满眼都是笑意。
可惜眼神不能说明太多缘由,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幼蕖只得先将疑惑压在了心底。总是有机会问的,就算她不问,估计小金小银也忍不住要告诉她。
花颜夫人坚持去不住迎宾的四方馆,而是住到了玉台峰的小竹林。
这当然不符规矩,可是对花颜夫人这样的高位者来说,规矩本就不是为她定的,她的意愿才是规矩。
故而当花颜夫人说要去和幼蕖住一处之时,善信真君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但是他掩饰得极好,将意外的表情迅速转化为赞许:“花谷主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果然是真性情!玉台峰是个好地方!花颜夫人你好眼光!”
没有二话,原来安排的是田雨因接待绮色谷来客,现在顺理成章地换成了幼蕖一力承当。
田雨因脸上的笑都僵了,场面上不能输人,可她退下时那平静到刻意的面容、紧抿的唇角和拢在袖子里握紧的双手,都反映出她波动翻涌的内心。
善信真君一无所觉,笑微微地与花颜夫人作别,又交待了弟子许多照顾好贵客的话语。
刚刚还说要修炼没空玩的金银二人,拉着幼蕖的手叽叽咕咕个不停,一会儿的功夫就约好了这里赏山色那里品灵茶,明天得去和黑云儿打一架,还有何处适宜烧烤,又有好多新朋友要结识云云。
田雨因的牙都要咬碎了才勉强面色自如地应下了自家师父那许多吩咐。
等到了小竹林,金错银错见外人退去,一把拉起幼蕖的手:“哎呀,那个田雨因我看着就讨厌!看她神气的!”
“一见面就把我们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她还以为不动声色呢,我一看她那双贼眼睛就瞧明白了!”银错学着田雨因打量人的眼神,果然活灵活现。
幼蕖笑得不行,这小金小银真真是对人精子!
“就这一眼?你们就认定了人家不好?”她才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