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之当然知道若有钻地法宝就可以避过魔爪。
可是,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筑基修为,即使有这样的宝贝,一来载不了多少人,二来也走不出多远。所以魔门深知这一点,重点防备都放在天上。
除非,能找到大门派才有的那种地行舟,其设置精巧、装备完善,可穿州过界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八大门派在这一带都没有地行舟的点。这种地方需要经营多年、控制地脉,不是匆忙就可入地穿行的,谈何容易?
幼蕖叹了一声:
“我倒是知道,西ez东部有我们上清山有一处地行舟的点,可通往岳华州边界处的玉簪岭。金钟峰的鲁耀群师兄给我说过这个点。”
她叹息是因为,提到这处地点,不免心痛。
玉簪岭啊玉簪岭,大哥那时与姑姑下山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幼蕖后来再度听到这个地名和大哥他们的消息,是从鲁耀群口中。
鲁耀群告诉幼蕖,他在为宗门办事的途中遇上了大哥。鲁耀群还告诉她,当时大哥洗砚与采珠姑姑就是受他邀请,搭乘地行舟到的玉簪岭。
那时节,大哥是带着将要入门的侯氏新妇同去告慰他父母在天之灵。想大哥与姑姑那时,心中是充满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期望吧……
幼蕖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的珊瑚珠,要是有机会,她还要玉簪岭去帮大哥打理一下他父母的埋骨之所……
心思百转只在瞬间,扯到玉簪岭这个不想提的地名,是因为提到了地行舟。幼蕖觉得,眼下最可能的方式,是想办法通过地行舟去岳华州。
“我们只要赶到这个点,上了地行舟,从地脉穿行,就能摆脱魔门禁制和追杀,到了岳华州玉簪岭往东,就轻松多了。”
岳华州虽然也有不少魔人踪迹,但是魔门已经无法在道门势力渐重的地方大肆搜捕八大门派的历练队伍了,他们就能顺利返回太玄州。
“地行舟是个好主意,可那也太远了,”祈宁之也叹气,他们现下连西ez的边界都过不去,又怎么能到达西ez东部呢?“我们得先过了眼前这一关。眼下,我们谁都没办法穿地。”
幼蕖看看北方的天空,拍了拍自己的墨玉环,轻声道:
“地行么……我其实有一只可穿地的飞梭。”
“你有?”祈宁之疑惑了。要是小九真有这等利器,应该早就拿出来了啊,她可不是小气的人。
“确切来说,也不是我的。”幼蕖一翻手腕,掌中现出一件黑色物事,此物刚刚露面,其气息就给人震慑之感,应该是件不凡的法宝,不过其表面封着一道压制的封禁。
她凝视着掌心,声音低了下来:“是别人丢在我这里的。”
掌心的那件法宝形如榄核,又似飞梭,两头尖尖,精巧玲珑,沉沉色泽里隐现毫光,粗看便知是件不多得的异宝。
“这是……”祈宁之惊疑不定,小九凝望着这梭形法宝的神情太过哀戚,难道……
“这便是九绝梭,可钻天入地,无视大多数禁制。”幼蕖声音有些沙。
“九绝梭?昔日魔门西金羽的法宝?”祈宁之愕然,随即醒悟,“那不是,不是……的吗……”
他知道,却不知怎样说出口。
幼蕖眼神幽深如黑洞,眼角却又闪着一丝亮晶晶:
“是啊,是七哥八哥的父母留给他们的。当日我们从上清山回去,发现少清山情形不对,七哥就用九绝梭从地底潜行……”
她声音有些发颤,说了一半就顿口不语,祈宁之知她心里难过,当日情形,他当然知道。
心里一叹,他轻轻拍了拍幼蕖的肩,掌下瘦弱的肩骨微微起伏了两下。
吐了一口气,幼蕖接着道:
“七哥八哥走时,把我连同这只九绝梭留在了地底,也护住了我的周全。梭内有二哥照着七哥八哥做的人偶,又滴了他们的精血,所以,这九绝梭我也勉强可以驱使。”
祈宁之听得有些了然,又有些糊涂。
幼蕖举起九绝梭,看这法宝在日光下,一半沐浴暖阳折射宝光,一半隐入黑暗深藏秘密,她突然有很多话想对祁师兄说,如果再不说,她心口都要爆炸了。
“九绝梭遁速奇快,天下闻名。若藏身其内,便是元婴修士想追上也要费力。即使我不是宝梭主人,驱使有些勉强,但若想逃过几名金丹的追捕,也是没问题的。”
祈宁之点头,确实如此。可小九这样说,显然不是为了夸耀她七哥八哥的九绝梭有多了不起。
“可惜,这法宝亦有缺陷,内里空间着实有限。七哥八哥是法宝主人,容身自是没问题,可外人却不行。也就是七哥八哥借助滴入精血的偶人,才合力帮我在梭内留下气息,我才能进入这九绝梭。”
祈宁之点头,其他人进不了九绝梭,怪不得小九起初没取出来。小九这是要和大家共进退同生死了。
说起来,少清山的老七老八对小九真是没话说,这样护身的宝贝,又是父母遗物,都留给了她。
他心头一动:
“小九,要是到了最后……”
要是避无可避,他还是希望小九能独自用这九绝梭逃生的。贡献出青云障,主动探路,又陪大家到最后,已经仁至义尽。
幼蕖伸手止住他,摇了摇头:
“祁大哥你放心,真到最后,我不会拘泥。只是,这九绝梭不能动。”
为什么?
祈宁之疑惑地看过去。
“魔门围剿,又是拦截,又是封锁,连这可能性不大的白垣州,都下了禁空令。还有,前面出现的那什么雪卫……”
幼蕖回忆着近日所遇,语气与眼神俱是渺茫不定。
“是啊……”祈宁之又点头,他一直在听幼蕖说,她语气越来越悲伤,他不知道怎么插话,只能不停点头。
不过听到这里,幼蕖略停了一停,他就顺着说下去了:
“特别是离开白驹城后,四周都是雪卫,步步紧逼,出手便是要命的招数。像东去的郑奕,差点就要断送在路上。似乎,是要将我们逼到绝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