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文呵呵一笑,问:“我问你,你家的面包车,买了多久了?”
“有三年了。”
黄善财不假思索答道。
“这三年间,你可曾开车回过家吗?”
王学文又问。
黄善财摇头。
“既然有车,为何不开回家?”
“哎呀老弟,你这明知故问啊!”黄善财有些微微恼怒了,“那不是咱们村没路嘛!”
王学文一拍巴掌,道:“那不就结了!”
“这苏晓牵头咱们村修路,到最后方便了谁?方便的还不是你和我、还有那些个村民们吗?只有这路能修得起来,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你得了失心疯了,不让他去干?”
“可……可是。”
黄善财还在犹豫。
王学文继续劝道:“我知道你担心李少那边没法交代。”
“但你好好想想,修桥修路,利在百姓。你别看现在村民们不配合,那是因为大家伙儿对苏晓还不信任。一旦等到苏晓证明了自己,那村民们肯定会一股脑的支持他。我们要如何阻拦?”
“更何况你还是一村之长,难不成到时候要跳出来跟村民对着干?”
“那我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黄善财虚心请教道。
“很简单。只需要我们在这件事情上,装作不知情,只要不主动帮苏晓,也不给他使绊子,那就可以了!”
“等他水到渠成,以一己之力牵头修好了桥和路,就算是李少想要怪罪我们,那也没有正当的理由!”
“你想想。修这路,我们哥俩半分力气,半分钱财没出。”
“但是一旦这路修好了,我们却可以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不仅以后出村方便了,而你作为村长,面子上也有光,这是多好的事情啊,怎么能不让苏晓去做!?”
黄善财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王老弟说得在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既然如此,在苏晓修桥修路这件事上,我们就不支持,也不反对,保持中立,让李少抓不着把柄,可好!?”
“老哥你可算开窍了,就该这么干啊!”
黄善财红光满面,乐呵呵的跟王学文回到了村委会。
“二位,考虑得如何?”
苏晓笑问道。
黄善财坐都没坐下,呵呵一笑道:“苏支书,修路这事,我们哥俩没啥意见。这事你能做,就只管去做,只是,人和钱我们都没有,一切就都看你本事。另外,村委会投票,我和王老师肯定会投反对票,想要通过表决,就看你搞不搞得定其他村委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在这里多待了。苏支书您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去做这事。”
说罢。
两人便一起转身离开了。
其实黄善财话里的意思,苏晓再清楚不过了。
“他们害怕县长儿子李玉恒怪罪,所以村委会投票表决是否支持修路的时候,必定只敢投反对票。但是这二人,却也想通过修桥修路之事,切实的给自己谋得一些好处。”
“真是既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
“不过只要他们不作妖阻拦我修桥修路,对我而言就算是好事一桩了。”
“如此局面,最好不过。”
他低头一笑,开始起草需要向乡政府和县交通局上报的相关修路材料。
第二天。
塘平村的村委会成员,一共五个人。
除了村支书苏晓,村长黄善财,会计王学文,副书记齐老头外,还有一个党员委员:那就是徐牧山,徐瘸子。
召开修路表决大会的时候。
黄善财和王学文,必定会投反对票。
而他跟齐老头,必定会投赞成票。
如此一来,这最后决定性的一票,就会显得尤为重要。
听齐老头说,这徐牧山性格比较孤僻,因为早年间当守山人的缘故,很少跟人打交道。
在妻子过世之后,索性就从村子里搬走了,一个人住在山上。
但他是个老党员,而且在爆发山洪那年,跟廖支书一块,救下了很多村民的命,所以村民们都很敬服他。
“听您说他叫徐瘸子,请问他是怎么瘸的呢?”
苏晓问。
“那也是陈年旧事了,当年他儿子在山上被蛇咬到了,要送去镇子上打血清,结果祸不单行,在山上踩空了一脚,把脚给摔断了。要说这徐瘸子也是个狠人,他就这样忍着剧痛,一瘸一拐把儿子背到了镇上的医院。”
“后来他儿子救活了,但他那条腿却是废了,落了个终身残疾,所以大家都管他叫徐瘸子。”
齐老头追忆道。
“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有成算了。您放心,这徐瘸子,肯定会给村里修路投赞成票的。”
他忽然神秘一笑,胸有成竹的保证道。
“你话可别说太满啊,这徐瘸子性格古怪,你又是个生面孔,要不还是我陪你一块上山去见见他吧。”
齐老头道。
“无妨,您就在家,赶紧把最新的那方根雕茶桌给做出来吧。要不然等修桥修路的事情开了工,您就没时间做了。”
“你小子。”
齐老头摇头一笑,目送他往山上走去。
塘平村后山,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从村子上山,就只有一条石子路。
苏晓顺着往上,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看见密林深处,有一间用竹子搭成的小屋。
他走到小屋外,穿过竹篱笆望去,一个看上去约莫50来岁,身材精瘦的男人正在不停挥动手中的柴刀,劈砍干柴。
“想必您就是独自一人住在山上的徐牧山,徐先生吧!”
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但没想到徐牧山置若罔闻,压根儿就没回头搭理他。
“我是新来的塘平村村支书,名叫苏晓。您也是村委会班子成员嘛,所以特地爬山上来,跟您商量点事。”
他走近了一些,继续道。
听见“村支书”三个字,徐牧山回头瞥了一眼,但见他一副三十岁不到的年轻模样,又回过头去,自顾自劈柴了。
苏晓哑然一笑,道:“我知道,村支书这三个字,自打廖支书牺牲后,在塘平村就不是什么好词。但我这次专程来拜访您,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你回去吧。”
徐牧山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必浪费彼此时间,村里都知道,我虽然当着村委会委员,但从来不掺和村子里那些破事,有什么要投票的,你们就直接当我弃权。”
他试探性的问道,“是之前的村支书和黄善财、王老师沆瀣一气,让您失望了吧?”
“他们三人无论做什么事,总是三票通过,您和齐老头就算是有心反对,也是两票对三票,没有什么用。”
“所以您索性就不管那些事了,这我能理解。”
“但我跟黄善财不是一伙的,这一次,我需要您帮助。“
听见这番话。
徐牧山终于停下了手上劈柴的动作,回头望向他,眼神锐利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与之前的村支书,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