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之后,李春来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要把他李三爷招进锦衣卫的事,居然是刘府中传出来……
依照李春来对刘振邦的了解,这厮怎可能把自己这等恶心过他、让他下不来台的人,调到眼皮子底下?
八成。
还是那位二少奶奶在发力啊。
只是李春来一时也有点搞不懂,二少奶奶此举,到底是想做什么了。
但稍稍冷静下来一想,这却也并非就是坏事!
丁公公那边虽然说的言之凿凿,又这又那的,要提携自己,可李春来早已经不是女人手都没摸过一把的小屁孩。
他岂能不明白,若是这等事情对他丁公公没有好处,丁公公吃饱了撑的,要费这个心思,出这个力?
此时,锦衣卫虽是势弱,远非十几二十年前可比,却究竟有着这张虎皮在撑着。
这杜爷此时被吓的这模样便可见一般。
不管刘振邦和二少奶奶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个节骨眼上耍这种花哨,这个结果俨然对李春来是有利的。
至少,在明面上,他李三爷看似又多了一条有利的路。
想着,李春来刚要安抚下这快被吓尿了的杜爷,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杀猪般惨叫。
李春来侧目往外一看,不是那黑爷冯黑子被绑了过来,又是谁?
“呵,杜爷,说起来,这事儿也怪我李三儿。主要是那会儿刚好南大营那边有事,刘公公有要事要召见我。我便心急火燎的没有把事情弄利索。这搞的倒好,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嘛。”
正主儿已经来了,李春来也不再墨迹,搂着杜爷的脖子,贴着他的耳边低低耳语。
杜爷能在青州这种府城当上捕头,虽然只是小捕头,又岂是笨人?转瞬便是明白了李春来的意思。
忙陪着笑低低道:“三爷,咱爷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哇。说起来,也是这冯黑子可恨,居然误导与我,险些让我与三爷您发生了冲突。三爷您放心,这事儿,我杜献必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听到这杜献的话,李春来自明白过来,这冯黑子在秦大捕头那边的关系,恐怕还要更弱,极有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笑道:“杜爷,小事儿而已,不必太多放在心上,免得多生事端。只是这酒馆的掌柜,与我李三儿是同乡,以后,少不得劳烦杜爷要照看一二啊。”
杜献闻言终于是放松下来,满脸堆笑:“三爷,您这话太见外了,能帮三爷您的乡亲多出一份力,那也是小的的荣幸不是?三爷您稍待,小的先去把外面这个吵人的杂碎解决了!”
李春来看着不远处刘秀娘正紧张的看着自己,不由一笑,示意她安心。
继续搂着杜献的肩膀道:“杜爷,事情既是我李三儿惹出来,那咱爷们便一起吧!都处理干净了,省的再麻烦!”
杜献怎会拒绝李春来的提议?忙是与李春来勾肩搭背的出门去。
看李春来与杜献两人,顷刻间便是亲如兄弟一般,刘秀娘这边不由一片无言。
虽然后面李春来跟杜献说话很小声,她离的有点远,有点没怎么听到,可,只看李春来与杜献说话的架势,她便是明白了。
李春来此时行事的那种成熟与稳重,又怎是她能担心的啊。
外面。
一看到李春来和杜献联袂而来,尤其是杜献本就狰狞的大饼脸上那满脸的凶狠,冯黑子裤子都要被吓尿了,瘫在地上连连哀嚎求饶。
而随着杜献低低耳语几句,李春来也明白,本来已经过去的事儿,为何会有后面这些事情发生了。
冯黑子,也包括杜献在内,这些青州本地的坐地户,平日里着实有些横惯了!
就比如冯黑子。
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他破了点财而已,不去想就完了,可偏偏他回头越想越生气,觉得吃了大亏了,特别是搞不清楚李春来的身份。
便是又花了些银子,找到了今晚当值的杜献这边,想让杜献过来再试试李春来。
倘若李春来是真的衙役,那糊弄过去便是。
可,倘若李春来不是真的衙役,那——他们今晚无疑是逮到了‘大肥羊’!
“啪!”
“叫你个不开眼的狗杂碎犯贱,居然敢找三爷的麻烦,看老子不削死你个狗东西!啪啪啪……”
杜献的大嘴巴子‘噼里啪啦’的便是抽在了冯黑子的脸上,眨眼间冯黑子的脸上便是血泪横流。
这边,李春来面上看似在笑,心底里却也是已经深深吸取了此次的教训!
正所谓‘打蛇不死必备咬!’
他李三爷,以后断然不能按他的思维方式,去考虑别人的行为模式。
像是冯黑子这种人,单细胞动物一般,就看一线远,你能怎的办?
一通左右开弓,直接把冯黑子揍得晕厥过去,杜献这才解了点恨,忙过来跟李春来道:“三爷,您想怎么处置这个狗杂碎?要不要小的派人把他沉了河?”
杜献这话虽是说的有些突兀,带有一些试探一般,但李春来看着他的眼睛便是明白,这厮是真的想跟自己结交的。
不由笑道:“杜爷,区区小事,无需这般伤天和。我恰巧在莱芜那边认识一些朋友……”
说着,李春来在他耳边低低耳语几句。
杜献眼睛登时一亮,忙是连连点头道:“三爷,妙,妙啊。您放心,这事儿,就这么办了!冯黑子这帮狗杂碎,这次一个也别想跑,全都卖给那些煤矿去球!”
……
有了李春来背书,杜献都来不及跟李春来喝杯酒,当即便是连夜带人去抄冯黑子的家。
李春来回到酒馆内,正看到刘秀娘用力的咬着红唇,满脸担忧的在看着自己。
“咋了,秀娘?咋这模样?你可别吓我啊。”
李春来此时心情已经极好,不由笑着调侃一句。
“……”
刘秀娘愣了片刻,雪白的贝齿几乎快要红唇咬破了,忽然,她一把拉住李春来的手腕,便是把李春来往里间拽。
李春来登时明白她有话要说,自不会反抗,一路跟着她来到了酒馆最里面的一间小房间。
看里面的模样,似是刘秀娘的闺房。
她‘吱嘎’关上了门,忙是又用门栓插住,转过身来便是急急道:“三儿,你,你疯了吗?那冯黑子,真的跟秦大捕头那边有关系啊。你,你这样,岂不是引火烧身啊。这,这可怎生是好哟……”
李春来终于明白了刘秀娘的担忧,不由直笑。
“你,你还笑……”
刘秀娘委屈的眼泪都是止不住翻涌出来。
这个死人,他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担心吗?
李春来这时也不忍再逗刘秀娘,忙低低解释道:“秀娘,放心吧。这事儿没那么复杂。这冯黑子不过是个无赖而已。莫说他不是秦大捕头的亲戚了,便是真的是又如何?
我直接把他弄到沂源去,谁又能说半个不字?
放心吧,现在,我李三儿这点脸还是有的。而且,这也算是我李三儿在这青州城,杀鸡儆猴吧!
不把事情做的狠一点,青州人岂不是都觉得我李三儿是好欺负的?”
“这……”
刘秀娘不由一阵无言,更为用力的咬住了红唇,几如要咬出血来。
她知道李春来可能有安排,却又怎想到,李春来的安排居然会这么深远的……
本来她刚才鼓起勇气,与李春来稍稍拉近的距离,不由又再次疏远。
这个男人,已经长大了啊,又怎是此时的她能企及的呢?
看到刘秀娘刚才还好好的,转瞬却是这么神伤,李春来也有点懵了,忙是拉着她的手腕道:“秀娘,你,你这是咋了?你放心,我真没事的。正好用这次抄这冯黑子家的钱,跟那姓杜的拉上点关系。以后,你这边再有什么难处,直接找这姓杜的便是,不用怕我还不起他的人情。”
但李春来此时说的话,刘秀娘却有点听不到了。
她恍如变成了这寒冷雪夜里一株最卑微的小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曾经属于她的美好,一点点消逝而去……
“这他娘的……”
见怎么也哄不好刘秀娘,这小娘皮反而是越哭越凶,越哭越伤心,李春来也止不住烦躁起来。
本来好好的事儿,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女人还真是麻烦……
眼见刘秀娘还是坐在小木床边哭哭啼啼不止,李春来心里不由愈发烦躁。
他今天本来便喝多了酒,有些口干舌燥,正巧看到旁边的小木桌上有一壶酒,便想也没想,拿起来便是直接去掉了盖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大通。
“嗳?”
“三儿,三儿你别喝那个啊……”
刘秀娘等李春来‘啪’一声把酒壶拍在了桌子上,这才是反应过来,却是吓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满脸惊恐的看向了李春来。
“咋了秀娘?”
“呵,这酒,嗝,这酒还有毒不成?”
李春来一屁股坐在了长条凳上,玩味的看向了刘秀娘。
两人此时这般状态,肯定是不行的,李春来也想换个方式,找个突破口,拉近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若能以刘秀娘这边充为支点,他李三爷的卖酒大业,显然能在青州这边顺畅不少。
“……”
刘秀娘此时却是一阵无言。
事情已经这般,她,她还能说些什么呢?只能是小心的观察着李春来。
“秀娘,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李春来又打了个酒嗝,有点小不爽的看向了刘秀娘,他这时也隐隐有点感觉,他周身有点不对了。
不知怎的,有点莫名的火热呢。
“额……”
刘秀娘这才回过神来,忙道:“三儿,没事,没事。对了,你,你现在有没有感觉,有,有不舒服……”
“不舒服?”
“怎个意思?秀娘,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春来晃了晃脑袋,用力汇聚起精神,看向刘秀娘,却感觉怎么也有点看不清刘秀娘了。
“……”
刘秀娘一阵无言,眼睛下意识看向了不远处小桌下的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里,正有一个古老的酒坛子安静的呆在那里。
只是,这显然不是普通的酒坛子,而是泡什么药酒所用的,而且,似乎用料还不错,很珍贵。
李春来此时已经有些恍惚了,并未注意到刘秀娘的变化,只是一个劲的不舒服的打着酒嗝。
眼见这般,刘秀娘也回神来,忙道:“三儿,你,你先在这里歇会儿,我去给你倒碗水解解渴。”
说着,刘秀娘便是起身来,就要到外面去。
“呀。”
可不知道是她太紧张还是怎的,走到李春来身边的时候,脚正好碰到了长条凳的一角。
疼的她眼泪又要流出来的同时,却是也下意识的往李春来这边跌过来。
饶是李春来此时已经懵逼了,本能反应却还在,下意识的一把伸出手去扶刘秀娘。
这一把倒是扶住了。
但刘秀娘因为角度的关系,却是恰巧一屁股坐在了李春来的腿上,登时,她整个身子都是明显的一哆嗦。
旋即,整个世界仿似停滞了一瞬,两人都有些惊悚的四目相对。
然而再下一瞬,李春来本来漆黑的眸子里,却是彻底的魔性了,几乎已经没了神志,狠狠一把,直接将刘秀娘紧紧拥入怀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