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轰隆隆……”
恍如漫天放起了烟花,眨眼,三十几个加强版炸药包先后在天上地下爆裂开来,硝烟弥漫的同时,无数炙热的砂石飞溅。
“啊,我的脸,我的眼睛,我啥也看不见了……”
“疼哇,好疼,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啊……”
“不好,趴下,快趴下!!这些鬼东西不好惹哇!!!”
“保护主子……”
这些正蓝旗的好手反应其实是很快的,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之后,他们便是急急呼喝串联,想寻找掩体,躲避青州左营的这波攻势。
奈何,李春来之前时的隐忍,让他们不知不觉便都有些托大了。
饶是放眼整个战场,这等人数的密度还不算上太高,还是有着不弱的缓冲余地的,却还是有不少的倒霉鬼中了招。
就恍如‘上帝之手’陡然降临世间。
就这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哪怕鞑子的真实伤亡情况并不大,可血淋淋的‘榜样’就摆在眼前,整个战场节奏已经直接被青州左营给撕住了。
“第一排鸟铳,发射!”
“砰!”
“砰砰砰砰……”
然而一直处在极度克制状态的青龙营又怎会给鞑子缓过来的时间?
伴随着张黄撕心裂肺的怒吼,早就等待多时的七八十号鸟铳兵,纷纷开火,无数白色的硝烟,陡然弥漫在天地之间。
如果说第一轮炸药包是为了控局势,缓节奏,那,此时这些鸟铳兵,可就是真正的精准打击了。
此时,这些正蓝旗的猛男哥们,许多人都已经冲到了青龙营战阵四五十步、三四十步的距离。
更有甚者,已经是冲到青龙营阵前。
这个距离,俨然比鸟铳兵们平日里操练考核可是要简单太多了。
饶是有很多鸟铳兵都是新兵,如此恐怖的压力,难免有失水准,乃至是放了空枪。
但还是有很多人,已经形成了机械一般的意识,或许并不能一击致命,却绝对是打中敌人了。
而青州左营的鸟铳,绝不是朝廷监制下、那各种奇葩的品种,不说百分百如何,却绝不会出现什么炸膛之类的事故。
特别是其中的破甲率!
或许风力等原因影响,平均八十步水平还有些牵强,但七十步,却绝对是板上钉钉的。
这一来,整个战场陡然由惊悚的哀嚎,直接变为了撕心离肺的真正哀嚎。
李春来粗略的数了一下,这一轮鸟铳,至少有三十几号鞑子倒地,已经接近半数的精确度了,成果绝对是喜人的。
“嗖,嗖嗖嗖……”
然而,对于这些正蓝旗的鞑子而言,噩梦才将将开始而已!
随着第一轮鸟铳兵发射完撤下去、重新填弹装药的,第二轮鸟铳兵开始往前顶,后面的投石车部队,也已经是完成了新一轮的循环,直接便是开始发射。
“轰!”
“轰轰轰……”
天地间诸多白色的硝烟,还没有被有些疲软了般的北风吹散,许多鞑子都处在惊悚的噩梦中呢,新的噩梦已然又来了……
……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青州左营已经连续打出了三四波的攻势,简直就是一套组合拳,根本就不给这些倒霉催的正蓝旗鞑子任何喘息之机的。
一时间,整个战场局面,完全被青州左营所掌控了。
而这一幕,不仅是前面的乌托,后面的莽古尔泰等人傻眼了,便是青州左营阵中,毛文龙,李元,参花,以及无数的新兵、辅兵、民夫们,全都是傻眼了。
谁曾想,都以为那位李将爷快不行了,却是突兀的爆发出了这么恐怖的力量……
尤其是那些刚才还想当逃兵的人,现在腿肚子都是止不住的软了。
照这般形势看,如果他们真敢逃,营后那些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猛男们,怕是真的会要了他们的小命儿啊……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随着青州左营的攻势逐渐示弱,开始进入调整期,正蓝旗高高的大纛之下,莽古尔泰终于是反应了过来,红着眼睛,狮子一般怒吼。
“……”
前不久还一个个智珠在握、恍如弹指间便可抵定乾坤的一众正蓝旗勋贵们,此时却恍如被掐住了嘴巴的鸭子,一个个都没声了……
能说些什么?
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小李三儿,究竟还是小李三儿那。
他之前的示弱,不过只是伪装而已,就是为了勾引他们上去啊……
这一刻,许多正蓝旗的勋贵心底里也都有些止不住的庆幸。
还好。
还好这会儿攻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乌托那个倒霉催的了。
倘若换成自己,这片刻怕是就已经有了上百人的伤亡,谁顶得住啊……
“主子,主子您消消气,您先消消气啊。”
“那小李三儿,本就狡诈诡异,如狼似虎,咱们此役不过是中了他的诡计,略有小挫而已。窃不得因一时意气,再行那无谓之争,白白落入那小李三儿的圈套啊。主子,咱们先撤一步,徐徐图之不迟啊……”
后金此时究竟正处在恐怖的上升期,莽古尔泰身边也绝不只是酒囊饭袋,很快便是有人冷静的出声了。
莽古尔泰看了那人一眼,发现是他并不太喜欢、却又不得不倚重的甲喇章京萨连,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此次之所以敢绕开老奴亲自布置的战略大局,直接横插过来怼李春来,俨然是为了吃肉的。
毕竟,他莽古尔泰也想搞个大汗的宝座坐坐。
可此时,这小李三儿,明显比他想的扎手多了。
非但不是块什么好吃的肉,还是个扎手的刺猬,乃至会狠狠反咬他一口……
莽古尔泰便不得不好好思虑了。
别小看老奴的这些狼子狼孙们大多都没什么文化,也不喜文化,但他们可是生活在最残酷的斗争一线!
不仅跟建州外的外敌斗,更是跟建州内部的自己人斗!
这斗来斗去,但凡是能活下来、并且掌握着不弱权势的人,哪个又是傻子?
就算此时莽古尔泰极为不爽,绝咽不下这口气,却也不敢再跟李春来硬刚了,犹豫了片刻,咬牙切齿道:“传我军令,收兵!”
“喳!”
“当,当当当……”
片刻,刺耳的金声便是响彻起来。
“爷,主子那边传令了,要咱们撤军那……”
这般刺耳的金声,莫说顶在前面的乌托部了,便是李春来此时的位置,哪怕是后营的火兵们,都是听的清晰。
可此时的乌托,像是傻了一般,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呆呆的望着青州左营的战阵,没有丝毫的动作。
旁边的心腹奴才被吓坏了,忙是小心提醒他。
“我……”
乌托很想说些什么,可嗓子眼却犹如被驴毛堵住了,想说的话根本就说不出来了……
还能说些什么呢?
人家大耳光子都抽到脸上了,自己这边却是毫无办法的。
难道还要硬撑着,让人家把脸抽肿吗?
片晌,乌托只能是强自压下了这一口气,无比痛苦的嘶哑道:“撤,撤军!”
“喳!”
很快,顶在前面的这几个正蓝旗牛录,就像是蝼蚁一般,急急收敛着同伴的遗体、装备,潮水一般便是往回退却,很快便是出了青州左营的射程范围。
……
“哈哈,赢了,赢了,我青州左营赢了啊!”
“我青州左营威武!”
“将爷威武!”
“我大明万胜!”
“万胜……”
随着正蓝旗先锋主力的退却,青州左营阵中却是一下子活了过来,无数人都是不假思索的放声高呼,那股艳红的狂潮,恍如要把天地都给撕扯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相对于鞑子在纪律性上的松散,青州左营这边俨然是两个极端!
是一种牢牢禁锢人性的严苛!
但这些儿郎们究竟也是人,也需要发泄!
此时这般放声大呼,俨然是成本最低也最好的方式了。
“犀利,犀利,真是犀利啊!”
指挥台上,毛文龙也是兴奋的手舞足蹈:“哈哈,三儿,畅快啊,真的是畅快啊!咱们居然把莽古尔泰打退了,而且是干脆果决的打退了哇……”
“将爷,您真的是人中之龙啊,卑职佩服,佩服啊……”
旁边的李元也是止不住的连连挥拳,整个人都是年轻了几岁。
参花那种兴奋就更不用说了,直恨不得现在便狠狠扑到李春来的怀里,死死的抱住这个男人。
李春来笑着应承众人,但他面上虽是带着笑,眉宇间却是止不住的露出了一抹阴翳!
果然。
果然啊。
还是被他猜准了!
饶是他的诱敌之策,几乎已经接近完美,却还是没有能达成想要的结果,甚至,连一级鞑子的首级都不能斩获的……
这让李春来纵然打赢了这一仗,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倒不是李春来太贪心,不知道见好就收,而是后金这种野兽般的敏锐和整体,着实是让李春来有点难受的。
毕竟,此地是奉集堡,不是沈阳,更不是海边,远非李春来要久留之地!
若是无法尽快突破,那,李春来未来所要陷入的被动,可就不是一点两点的事情了……
不过李春来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与毛文龙等人一起庆祝,又亲自到一线鼓舞军心。
这玩意,想一口吃个大胖子,搞‘开门红’,还是不太现实啊。
既然做不到,那还不如一开始便死了心,踏踏实实,一步一步的慢慢搞!
或许这样吃到肉的时间会晚了点,却也是会更稳妥许多。
……
青州左营艳红色的战阵中,依然在放肆的庆祝着。
而对面几里外莽古尔泰他们正蓝旗的战阵中,却是一片压抑的沉寂。
莽古尔泰他们虽是撤了先锋主力,却并没有撤军,一众大小主子依然是骑在马上,占据了一个小山坡,观察着青州左营这边的动向。
“都说说看,已经这般了,我正蓝旗精锐,当如何自处?”
半晌,莽古尔泰也有点压不住了,冷冽的扫视众人。
可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都知道李春来的青州左营火器很是犀利了,谁又傻乎乎的再去请战,白白送人头?
都是一个个的装起了哑巴。
莽古尔泰心中也止不住的失望至极。
以前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帮狗奴才,怎么就这么不中用的呢?
想着,他的目光终于是汇聚到了萨连身上。
萨连此时其实也不想说话,毕竟,这种时候就算是要解决问题,可他非正蓝旗嫡系,好了不沾光,坏了却一定要背锅……
可看着莽古尔泰眼神中的期待,萨连心底又有一股热火在涌动,这似乎也是个机会啊……
忙咬着牙道:“主子,奴才观这小李三儿战阵,很是严整,若我旗中主力,不付出大代价,一时半会怕是拿不下他们。但是,或许咱们可以走一个奇招……”
“嗯?”
莽古尔泰老眼陡然一亮,忙是看向萨连:“说下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