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李将军,吾想见你一面,可是真的不容易啊。”
朱由检究竟是孩子性子,倒是想跟李春来绷着脸,可,看着李春来的笑意,片晌他便是止不住的嘿嘿笑出声来。
李春来这边跟王承恩见了礼,苦笑道:“小爷,您可就别难为卑职咯。若是皇爷知道了此事,那卑职可真不知道怎么交代了哟……”
朱由检却丝毫不惧,嘿嘿笑道:“李将军,吾不管,反正,今天吾就赖上你了。”
李春来只能无辜的摊手,笑道:“那卑职还能怎的办?小爷千金之躯,卑职还能让小爷饿着吗?”
“嘿嘿,我就知道,李将军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
这边,看着李春来三言两语,便是把性子执拗的朱由检哄得哈哈大笑,王承恩也止不住暗暗咋舌。
这小李三儿的那种灵透,他老王,怕这辈子拍马都难及啊……
朱由检究竟是孩子性子,与李春来说笑一会儿,便缠着李春来讲起了奇袭老寨之战。
哄朱由检这小孩子,李春来自然又是换了一副说辞,恍如说书先生一般,直让朱由检听的是热血沸腾。
便是王承恩都是一愣一愣的。
心中暗暗感叹,李春来能走到今天,做成这等弥天大功,绝非是偶然啊。
这说话间,时间也是飞速流逝着。
大宅里的后厨虽早已经去准备酒菜,但这时,参花却有些慌张的小心进来禀报:“爷,晋中王掌柜那边的酒宴已经备好了,请您过去……”
“额?”
“李将军,您今晚还有约吗?这,倒是吾不知趣了……”
朱由检这时也反应过来,忙是出声道。
他虽然年纪还小,但究竟出身天家,该有的水准,自还是在线的。
李春来却并不是太在意的模样,笑道:“小爷,这怎的怪您呢。说起来,这倒也不是坏事。毕竟,卑职这宅子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正好这位王掌柜邀请我好几次了,我都没去过。不若,咱们今晚去吃个大户,尝尝酒楼里大厨们的手艺?”
朱由检一愣,转而不由大喜,嘿嘿笑道:“李将军,那感情好。吾还从没碰到过这么好玩的事儿呢。”
“李将军,小爷,不可,不可啊。”
这边,王承恩却急了,忙对李春来道:“李将军,小爷必定是千金之躯,怎的能身犯险境啊……”
李春来故作思量片刻,有些无奈的道:“小爷,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要不,今晚咱就辞了那位王掌柜,在家里吃吧?”
但朱由检这时好奇的性子,早就被李春来勾起来,又哪会接受这等提议?
止不住冷着脸对王承恩啐道:“大伴,你怎想的?李将军这等豪杰人物当面,亲自护着吾,难道,吾还会有什么危险吗?反正不管你去不去,今晚,吾是跟定李将军了!”
“这……”
王承恩怎拗的过本就执拗的朱由检?只能急急向李春来求援。
李春来故作安抚了朱由检几句,但朱由检显然还是不依不饶,只得对王承恩道:“公公,小爷也是憋的久了,不若,您便也行个方便吧。您放心,这事儿,若明后日皇爷召见,卑职自会向皇爷禀明!”
王承恩俨然已经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只能是苦笑道:“李将军,你这般惯着小爷,可真会把他惯坏了哟……”
眼见王承恩终于点了头,朱由检不由大喜,直接扑到了王承恩身边,狠狠抱住了他,大叫道:“大伴,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看着朱由检竟然开心成了这个模样,王承恩苦笑的同时,心情却是止不住的明快起来。
这次,不自禁便是欠了这位李将军一个人情啊……
……
这位来自晋中的王掌柜,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他们王家此时的势力,便是一些深宅豪门,都未必能比。
大明这些年来的颓败,恰恰是他们发迹的过程。
当然,他们在很多事情上似乎都有点不干不净的,但是在为人处世方面,无疑都是行家中的行家。
因为是第一次宴请李春来这等人物,这位王掌柜显然也不可能安排太过暧.昧的场所。
地点便选择了李春来这大宅附近的一座知名酒楼。
自然是上好的包间。
李春来和朱由检一行人赶过来的时候,这位王掌柜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大约三十七八年纪,名字平凡无奇,叫做王东,长的也平凡无奇,就是个普通掌柜的模样,放在人群里,怕眨眼便是会失去踪影。
但李春来却是知道!
这位王家庶出的王掌柜,却是晋中王家这些年来少有的才俊之辈!
王家偏东北方向的诸多生意,正是因为他‘cpu’般的运转,才能做的这么好,并且逐步壮大。
但王掌柜显然没想到今天李春来还会带其他人来,微微有些吃惊。
李春来笑道:“王掌柜无需挂怀,这位小兄弟,是李某旧日一位故人之子。今天正好有闲,便他来见见世面。”
王掌柜显然是个灵透人,转瞬便是明了了李春来的深意。
这位小爷,身份不简单那。
忙陪笑道:“三爷,真是巧了,正好小的这边,也有位老朋友刚刚赶到京师来,他向来走南闯北,可是知晓不少风土人情的。今晚,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李春来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朱由检上了楼。
……
晋商在此时,可以说是大明最有实力,也最有影响力的商人团体了。
原来一直掌控着大明不少话语权,盘根错节的东南海商们,经过时间的流逝,早已经是颠沛流离。
而广州那边的那些商人们,随着小贸易的不断发展,倒也有点渐渐起来的势头,但究竟天高皇帝远,或许在财富上速度也不弱,可在影响力上,还是无法与这些晋商相比。
等来到了这酒楼的包厢,李春来不由也暗暗点头。
倒并不是说这包厢有多少奢华,反而这包厢并不怎么显眼,很普通的模样。
可,稍稍仔细看,便会发现,其中有着诸多的考究。
特别是墙上挂的一副‘猛虎图’,很有气势,栩栩如生,李春来瞟了一眼,落款竟然是唐寅唐伯虎!
估计,十之八九是真迹。
而且,看其画风,应该是唐伯虎年轻时、还没有遭遇到科举串联案的挫折、意气风发时所做。
这俨然就更值钱了。
朱由检对此也很有兴趣,低低对李春来道:“李将军,这,这画不会是真迹吧?”
李春来一笑:“小爷,你若喜欢,等下我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送给你。”
朱由检明显有些动心,但很快便是摇头道:“嘿嘿,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敢要。还不如李将军你送给我一把鞑子刀。”
李春来也被逗乐了,笑道:“成。不过这次打老寨,究竟太急了些,没搞到什么好东西。等来年,若卑职再有什么好收获,必定给小爷您留一把好的!”
“嘿嘿。那可说定了啊,李将军。”
正当李春来嘀嘀咕咕的跟朱由检说着话的时候,王掌柜也带着一个略有消瘦、长的很精明的青衫中年男人进来。
笑着介绍道:“三爷,小爷,这位是小的的同乡,介休人,姓范,名叫范永斗。之前一直在张家口做生意,最近才刚刚到京里来。”
“三爷,久仰,久仰您的大名了啊。您这次突袭老寨之战,着实是大振我大明雄风,大振我汉家雄风啊……”
“呵呵,范掌柜谬赞了,李某也是久仰范掌柜大明多时了啊。”
李春来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猛的一振。
有着那个灵魂的支撑,李春来自是明白,‘范永斗’这个名字,究竟是意味着什么。
朱由检就不知道这么多了,依然保持着他的规整,有一种淡淡高高在上的与范永斗打了个招呼,便不再理会。
而范永斗面上看似不动声色,心底里的震撼却是比李春来还要更多!
无他。
饶是朱由检极少抛头露面,此时认识他的人很少,但范永斗的路子究竟野了点。
恰巧,在一次偶然的场合上,他遥遥的见过朱由检一面。
此时,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他已经是认出朱由检来……
这等对他的震动,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啊。
虽说早就知道,李春来凭借着他的赫赫战功,飞黄腾达已经是必然,却又怎想到,李春来的圣眷,竟然到了这个程度啊……
简单寒暄一番,场内四个人各怀心事,却又极为熟络的说笑交谈起来。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也像是流水宴一般端上来。
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简直应有尽有。
而李春来虽并没有跟王掌柜和范永斗介绍过朱由检的身份,此时王承恩也不在屋内。
但,很多东西就是这般,跟这等聪明人说话,你根本就不用把事情搞的太明白。
王承恩虽是没上来,也是便装,也没怎么说过话。
可。
许多东西能够遮掩,老太监身上的那等尿.骚.味,却是并不好遮掩。
李春来相信,以王掌柜和范永斗的水平,又怎可能还猜不到朱由检的身份?
……
果然。
这顿酒宴非常欢快。
因为有朱由检在,不论是李春来还是王掌柜和范永斗,又怎会提及什么正事?
多半都是在听李春来说着一些辽地的战事,以及王掌柜和范永斗他们听到的一些趣闻。
直到酒宴结束,朱由检还是意犹未尽,便是上了马车之后,还一个劲的嘱咐李春来,以后再有这等事情,一定要带着他。
李春来笑着送走了朱由检,心情也是极好,转而便是笑吟吟回头看向了王掌柜和范永斗。
这两人此时俨然早已经了然了。
王掌柜有些吃力的咽了口唾沫,这才是忙小心上前来陪笑道:“三爷,现在时候还不算晚,小的正巧在附近有个别院,院子里有眼清泉,水还不错,泡茶很好。不知三爷有没有空,咱们去喝杯茶听听曲儿……”
李春来笑着看了两人一眼:“那就有劳王掌柜和范掌柜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