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了近一个月,吃了诸多苦遭了诸多罪,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到地方了。(虽然是柳州,但也不算远了,四舍五入就算到了)
赵小山看着熟悉的柳州码头,心里感慨万千。
物是人非事事休,三年前他和李伯玉马恭回一起来时他们还充满希望,三年的时间,李伯玉坐上火箭直飞云霄,他还在原地踏步,甚至连周彻都当上了皇帝,他还像个爬虫一样穿梭在投奔他的乡间野路上。
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能多想,一多想自己就心塞。
进入柳州地界后,赵小山和朱丰收的脚步都轻快了,就算走的时间再常再累赵小山都没喊过苦,脚上的大水泡破了皮都没理会,只一个要求,尽快赶路,快点归队。
到了柳州府时,两人光明正大一脸骄傲的将原来的真的路引拿出来,守城的官兵看到他们是密水来的,态度都热络了些。
顺利进城后,他们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这里热闹的街市,井然的秩序,幸福祥和的气氛,和卫州的凋零破败寥无人烟的乡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几人呆愣愣的向前走着,甚至都忘了方向。
朱丰收拉了拉赵小山的衣角,“老大,我觉得我像回到了人间。”
“怎么,你之前在地狱了?”
朱丰收点点头,“可不就是么,卫州的百姓可不就生活在地狱么。和这里的人相比,他们可真可怜。”
这倒是真的,赵小山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直到他们在路中间站了许久也没动地方,巡逻的胥吏前来问话才将几人唤醒。
赵小山连忙拿出路引,表明自己的身份,言明自己几人不过是刚从乡下进城,还没适应环境,绝不是坏人云云。
胥吏将四个人的路引都检查了一遍,到了杨桑花这里她没有路引,赵小山便说她是自己赶路时买来的女奴,正要去户司去办理,那胥吏仔细看了看杨桑花,发现她身形消瘦形容憔悴,实在不像奸细的样子,才挥挥手让几人离去。
待胥吏走后,赵小山对杨桑花道:“对不起杨姑娘,刚才那么说冒犯你了,实在是你没有路引,只有这种说法才能过关。”
杨桑花低着头捏着衣角,小声道:“赵三哥不用解释,我都懂的,并没放在心上。”
“暂时先这样,等到了京城找到小叔公,我再领你重新办理户籍。”
杨桑花听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她现在十分忐忑。
之前大家一直在赶路,她也跟着有目标有动力,多苦多累都跟着走,可现在马上要到京城了,她又十分惶恐。
槐五哥和寇大哥是要跟着赵三哥一起去投奔陛下的,他们二人武艺高强为人豪爽,定能被陛下重用,到时候一展宏图一飞冲天。
她呢,她不过是槐五哥随手救下来的可怜人罢了。
刚开始她还以为槐五哥对她有想法,可是这一路走来,槐五哥除了必要时会和她说一两句话,其余时候都冷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从未有过什么特殊的关照。
除了上次在土匪的山寨他主动问她要不要留在那个寨子……
他是这样,寇大哥更是了,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对她有些笑脸,其余时候也视她如无物。
赵三哥对她也算温和,自己还穿过他的衣服,可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说话也始终有施舍的味道,让她总觉得低他一等,真像刚才他说的自己是他买的女奴。
若对她态度最好的还是朱小哥了,可他是赵三哥的奴才,什么都做不了主。
马上要入京了,他们即将各奔东西,可是自己呢……
连个路引都没有,除了做饭洗衣做些家常活计,她似乎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会。
赵小山自然没察觉到杨桑花的消极情绪中,他正在和朱丰收用自己的方式庆祝。
首先二人一把将肩膀上扛的大包小包扔了出去,光明正大的将藏在裤兜里的金银掏出来,大手一挥,“走,跟着哥哥好好松散松散。”
赵小山肩膀不痛了,胳膊不酸了,脚也不疼了,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家大型客栈,一块银锭子挥过去,“来五间上房,给我们一人送一桶热水,去成衣店给我们一人买一身衣服,再每个房间送上一碗面条几个小菜。”
店小二一把接住银子,笑的腰都弯了。
这可是大客户啊,出手可真大方,小二将银锭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嗯,是真的,还挺纯的,但怎么有股尿骚味呢?
店小二心有不解却没放在心上,喜滋滋的将银子递到掌柜的眼前,掌柜的接过银子第一反应也是咬一口,同样吃出了一股骚味,却没放在心上。
这是银子,别说只是骚味,就是屎味他都喜欢。
别说屎味,就是从屎盆子里刚捞出来,他也不介意。
“我去给几个客官买成衣去,你快去厨房烧几桶水,再让厨房做点像样的吃食送上去,速度要快。”
掌柜的吩咐完,揣上银子急匆匆出门而去。
这一天,赵小山五人不仅泡了个热乎的大澡,又吃了新鲜现做的肉燥子面和一碗红烧肉,从来到外又换了一身干净衣服,那舒服的,灵魂都颤栗了。
“这才是人生啊……”
躺在宣软的被褥上,赵小山眼睛微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舒爽,似乎连日来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散,沉重的眼皮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第二天,四个男人都睡到了自然醒,只有杨桑花早早起床,找到客栈的厨房,亲自做了一顿早饭。
饭做好了,左等右等几个男人还没下来,直到饭都凉透了,快到晌午了,朱丰收才打着哈欠下了楼。
看到杨桑花,他还愣了愣,像是不认识她一般,盯着瞅了好半天。
因为杨桑花脱去了赵小山那身灰色的破衣服,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襦裙,头发整齐,面部干净清透,整个人都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