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菇推走了顾钲,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数落他,顾昌坚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疲惫地开了口,“行了!”
她不累,他还累呢。
方茹犹不放弃,“咱们顾家的孩子,怎么能娶个残花败柳!哎哟,我这脸往哪搁,这真是没脸见人了!”
顾昌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照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方茹立刻激动起来,“我是不决计不让那个进门,捆也把他捆进洞房!老顾啊,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如果真娶了那姓苏的,等于在替别人养孩子老婆啊!钲哥犯了糊涂,我们不能糊涂,千万不能让我顾家的财产落入他人之手!那苏娇兰已经生养了四个,还能再生养四个?估计也是生女孩儿的命!就算她想生四个也要政策答应才行。现在国家在推行计划生育呢,一对夫妻只能要一个孩子。万一钲哥这一支绝了后,这孩子又老实,不爱言声,我实在担心,不如让钰哥看着点,钰哥你也见了,人聪明,肯顾全大局,对他哥也亲。回来之后,瞒着你去劝了他哥好几回了。”
顾昌坚似乎已经睡着了,又似乎认真的听着,方茹恨不得想把他扳过来,摇晃几下,好把他给晃清醒了,决定让顾钲净身出户,将财产全部留给顾钰才好。
“那说明他兄弟俩感情还挺好的。钰哥儿这孩子不错,跟在你身边,言传身教,这些年辛苦你了!”就在方茹想要住嘴的时候顾昌坚突如其来的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又似鼓励。
方茹又如打鸡血般的口若悬河涛涛不绝地开始,反正不外旁边敲侧击地让顾昌坚把财产给顾钰继承,让顾钲净身出户。
顾昌坚只是不理会,任她在耳边唠叨,当她住嘴的忍不住灰心失望的时候给她那么一点点希望。可已足够让她半志昂扬地继续游说下去。
一直等到他讲得口干舌燥,喉咙沙哑的时候,顾昌坚终于问了一句:“钰哥呢?怎么还没回来?”
方茹唯有强装出一副笑脸道:“拍了电报回来,说路上出了点问题,今天回不来了,可能要明天。”
顾昌坚一下子怒了,板着脸训道:“出了点问题?还不是人太年轻,知道我病了,心里发慌,一着急,难免出错。到底是什么事?不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且详细说与我听,我还没病到什么事都不闻不问的程度。”
“是……这孩子,从小没离开过我身边,可能出了车祸,据他自己跟我说没大碍,我……就没好跟你说。”方茹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在医院,有方海照顾着就行了,你还是过去看看吧,没什么事,让他早点回来。我这一病啊,就希望亲人全在身边。”顾昌坚拍拍妻子的手。
看样子,这回光返照了!这个时候如果能近身照顾,肯定对以后大有禆益啊!
可惜啊!可惜!
顾钰在赶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都说母子连心,珏哥儿这一病,我当真是吃不下睡不下啊!这孩子自小就特别懂事,没让我操过什么心……”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你快去看看吧。钲哥要是交了女朋友也带回来,给我看看。”顾昌坚交待道。
方茹心下暗喜,常听人说,人在要死的时候对儿女放心不下,一定要看到他成亲了才算!
如果她现在执意要给顾钲娶赵秀儿的话,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她再见机行事吧。
“那我走了,老顾你在这里一定要按时吃药按时吃饭,等我回来陪你!”方茹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顾钲回到家里之后,照例拿起书看了几页,可想想再医院的父亲,又坐不住了,他想了想,从粮仓里拿出了一个蛇皮带,背着到了苏娇兰家。
仍旧是莉莉给他开的门,“叔叔,请进。”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仍旧像个小大人一样,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叔叔,请喝水。”
“这个给你们吃。”顾钲将身上的背上的蛇皮带放到了地上。
三个女孩子都好奇地围上来看稀奇。
“是什么?”莎莎好奇地将手探了进去,抓出一把花生。
“这么多!”足足有半袋子。
“这么多全给我们吃?”三个孩子惊叹道。
“是。”
“谢谢叔叔,我要问问妈妈再说。”莉莉沉思了片刻,似下定决心似的抿着唇说道,“我妈妈去裁衣服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顾钲却怕孩子们不要,忙抓了一把,剥了一颗出来,塞到了莎莎嘴里,“是熟的。”
“真的哦!”
“叔叔你好棒,是怎么做到的?”莎莎单手托腮,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顾钲不由一阵自豪,“锅里放了沙,在沙里炒。”
他本不善言辞,说得言简意赅,但神奇的是孩子们竟然听懂了。
“好香啊!”
“我喜欢吃炒花生,也喜欢叔叔。”小姑娘童声稚气,但说得异常认真。
看着几个孩子纯真的笑脸,顾钲一阵激动。原来被人需要竟是这般美好!难怪吕婆婆说要让她感受到我的真心。
莎莎和萍萍一个两岁一个三岁,都不会剥花生,突然来了一个叔叔,不仅给她们拿来了礼物,还教她们怎么剥。孩子的世界最单纯不过。
几个孩子很容易接受了顾钲的善意,当苏娇兰回来,已经剥了一小箩花生壳了。花生的红衣弄得满屋子都是。
顾钲还教了孩子们一首童谣:
麻屋子,红帐子,里面坐个白胖子。
孩子们又说又笑,玩的好不开心。
调皮的莎莎还跑到顾钲的膝盖上去坐着。
屋子里面充满了欢笑声,连她回来了也没人知道。
顾钲跟孩子们交谈完全看不出自闭的痕迹,虽然还是问一句答一句,他常常会惜言如金,有时候只蹦出一个字。
但明显可以看出来他是开心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像初冬的阳光,照得整间屋子熠熠生辉。
苏娇兰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认知的那么强烈,孩子们还是对父亲很渴望,尽管他们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