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维护女子之心,臣能理解。”
礼部尚书陈平略略拱手,随即露出愁容:“只是男子与女子终有不同,如何选拔才能不失公允,这可是一项难题。”
前朝便是在选拔上出现问题,以至于群臣争议,女官制度最终废止。
“正是!”
钟霆恨不得事情办不成,沉声应和道:“自我朝以来,男子文可通过科举进入仕途,武可参加武试成为武官,可女子呢,自幼养在深闺,及笄后嫁作人妇,还是困在后宅,试问如何与男子相比?”
冷眼斜过去,他发出不屑的嗤笑:“皇后娘娘冠冕堂皇说这些话,不会只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然而却考虑不到女子的局限吧?”
他的话掷地有声,群臣纷纷点头赞同。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简单,女子为官不是不可以,但如何能让朝臣百姓乃至天下心悦诚服,是个大问题。
在一片嘈杂的嗡嗡声中,女子清越的嗓音尤为突出。
“这个诸位不必忧心,本宫既然提了出来,自然想清楚后续。”
白慎晚眸光潋滟,与她云鬓上的珠钗遥相辉映。
“自古以来,周天子设六艺,擢选天下英才,我朝未必不能效仿此法,让女子与男子比上一比,到时自然知道女子是否也能为官。”
闻言,陈平欣喜一笑:“娘娘这法子不错,如此倒少了不公平一说。”
有他开口,众臣眼神交接,暂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江褚左右四顾,恭敬的神态下,心思早已活泛。
“皇上,臣弟以为,皇后娘娘此法甚妙!”
躬身走上前一步,江褚勾动唇角回禀:“礼乐射御书数,女子只需赢得其中三项,想来朝臣便不会再有异议。”
说完,见江妄行抿唇不语,他便识趣地退回朝臣队伍里。
钟霆面色黑沉,侧过身与他低语:“好好的,你帮皇后说话做什么。”
“舅舅请尽管放心就是。”
江褚一面觑着殿中绝艳的皇后,一面得意地回答:“皇后觉得女子无往不胜,可我看未必,到时比试结果出来,出丑的只会是帝后两人。”
“不错。”
钟霆摸摸胡子,深以为然地大笑,待收敛好脸上的神色,再次站出大殿中央。
“皇上,皇后娘娘既然这么说,臣没有反对的理由,想必各位大臣也乐意看到比试的盛事吧?”
站队江褚一派的朝臣意识到舅侄两人在挖坑,当即垂首附和。
“臣无异议。”
“臣也无异议。”
白慎晚弯下唇角,懒得再管江褚钟霆在谋划什么,抬眸望向座上的江妄行。
“皇上,你觉得呢。”
她眀眸善睐的,江妄行笑了声:“就按皇后说的办。”
次日。
六艺擢选的圣旨经过太监的高唱,晓谕六宫乃至天下。
选拔女官,可谓是许久没有过的盛事。
凡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在比试当日都可进入皇城,观览为期两天的比试。
很多有心施展报负的女子更是磨肩擦掌,跃跃欲试,期待皇后带领的队伍能赢得比赛,从此以后女子也能进入朝堂。
到了比试那天,坐无虚席,百官以及女子无不翘首等待。
“皇后娘娘,请吧。”
江褚目光阴恻恻的,视线落到描金托盘里的弓箭之上。
射箭是白慎晚的强项,故而江褚也没抱期待,甚至中途草草应付了几下,轻易让她过了“射”这关,将精力留到后面的比试。
然而,希望落空了。
白慎晚可不止只参加一场。
“许久未曾骑马,本宫很是想念,接下来还是由本宫出场。”
女子揉揉手腕,眼中闪烁出雀跃的细碎光芒。
放眼望去,六辆巨型战车在日光底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参赛者只需驱动马匹,灵活避过各种丘陵木墙,即为胜。
“赛场危险,还请皇后娘娘务必保重身子呢。”
江褚手握缰绳,目光落到女子纤细的身子上,眼底满是自信。
射箭比不过,驾驭战车他可是能手。
白慎晚嫌弃地皱皱鼻子:“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叭叭的惹人耳朵疼。”
下一刻,伴随帝王威严的发令,锣鼓响彻全场。
“啪!”
马鞭挥落马背,掀起漫天尘土,战车轰隆隆巨响,令坐在场上的人猛然生出地动山摇的错觉。
只见赛道上的其中一辆战车以惊人的速度驶出,以巧力冲上高坡,逐渐甩开后面的人一大截。
而那马背上的纤细身姿,仿若流风吹雪,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留下猎猎翻飞的大片红衣。
“哐当。”
观战的人尚且反应不过来,战车已经到达终点,女子夺下胜利的旗帜,插在战车上方,露出灿然的一笑。
“第二关,皇后娘娘胜出!”
随着判员的高声宣布,场上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谁也没有再管落在后方的江褚是何等幽怨挫败。
“娘娘,接下来的两场让奴婢来!”
春夏面色严肃,眼睛却亮亮的。
绵月也温婉地行了个礼,很乐意的开口:“娘娘,礼乐由我来。”
两人姿态从容,不曾露出一丝怯意。
可谓是给在场的女子做了很好的榜样。
“好,我们便赢给那些冥古不化的老家伙们看!”
听到她的鼓舞,春夏和绵月更觉得士气大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轻松赢下江褚钟霆等人。
“不行!”
脸色铁青的江褚死死咬紧牙关:“这次是我们男子队轻敌了,没有使出全力,再比一次!”
话没说完,当即遭到绵月的冷嘲热讽。
“四殿下,赢便是赢,输便是输,你输了却不认账,这是君子所为?”
春夏也不服气地应声:“正是这个道理,若人人比试输了都用殿下这套说辞,恐怕比赛能没完没了的进行下去,永远分不出胜负。”
堂堂男儿,输了女子还不算,过后竟然还被她们骂得体无完肤。
江褚眼里闪过浓浓的不甘:“我只是想说,我等的实力远超你们这么弱质女流,这次你们胜出,不过是侥幸。”
“呸,积点口德吧。”
旁边休息的白慎晚彻底听不下去,冷冷地哼了一声:“四殿下说得这么好听,怎么做起来就不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