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慕容瑀敢怒不敢言,蜷缩起小身板紧紧抱住脑袋,即便如此,江越的拳头仍是咚咚落下,每一拳结结实实落到他腹部。
最让白慎晚气愤的是,旁边还有一个呐喊助威的小帮凶。
“五皇子,你很棒,揍他,揍他!”
白晓谷两手捏成肉拳,圆溜溜的眼一眨不眨,喊声太大,额头满是大汗也没停。
“咚。”
脑门突然一阵巨痛,白晓谷抱起脑袋回过头,仰脸看到白慎晚正怒气冲冲地凝视而下时,所有的话全都憋在嘴巴。
“姑姑,你,你怎么在这。”
白慎晚冷冷一笑:“我如果不来,还不知道我们家晓谷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都会拾掇人打架了?”
听懂她话里的不高兴,白晓谷揪着手指低下头:“我和五皇子只是看不惯那个寂遥来的质子,想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以后能老老实实。”
“你们这是教训?分明是打人。”
白慎晚咬咬牙,一脸恨铁不成钢。
那边宫人卯足了劲,好不容易把江越拉开,他却拳头挥向半空,还想再打。
对于这种顽劣男童,白慎晚半点不偏心,抬手也狠狠敲了一记脑袋。
“你们两个,去我宫里面壁思过。”
江越一听,随即给自己母后投去求救的眼神。
“母后……”
太后气得胸口起伏,转过脸冷声开口:“母后是教不好你了,让你皇嫂管管,多吃点苦头才会学乖!”
顿时,江越垂下头,心如死灰,和白晓谷拖着沉重的脚步,一前一后先去寝宫。
没了两个吵闹的家伙,池边终于恢复安静。
慕容瑀自知闯了大祸,咬唇死死盯向鞋尖,低垂的睫毛将眼底的阴翳遮掩了,一眼望去弱小又无助。
“我没有打他们……”
他声音低若蚊呐,快要被风吹散。
原本以为不会有人听他解释,但话刚落,女子轻柔的嗓音适时响起。
“本宫知道,他们身上没有半点伤。”
白慎晚半蹲下身,拿出香囊里的药瓶,神色僵硬又复杂:“把手伸出来,给你上药。”
“不用。”
慕容瑀哪敢让她亲自帮忙上药,连连摆手,小身板也抖个不停,刚想拱手告退,手臂却被抓住。
下一刻,凉幽幽的白色膏药覆上他手臂的伤,疼痛瞬间消下大半,如此,他再也不敢动,愣愣站在原地,僵硬伸出双手。
白慎晚紧盯着青红交加的伤痕,幽幽叹口气:“他们两个不了解情况,不是有意伤害于你。”
听这话,慕容瑀紧攥在衣角上的手再次狠狠捏紧。
这是,在给他道歉么。
然而不等他抬头去看,女子已经给他涂抹好药膏,转头严肃扫向身后几名宫女太监。
“以后看好十二皇子,别让他磕着碰着了。”
晌午,巍峨宫墙底下,两道小身影直挺挺站立。
“我就不明白了,寂遥都是坏蛋,我们狂揍一顿那个寂遥质子又有什么错,为什么皇嫂和母后要生气。”
寒风伴随碎雪飘过,江越骂完,狠狠打了个寒颤。
白晓谷给他搓搓他后背,重重点头:“就是,我听我爹和大伯叔叔们说,这次死了好多白家军,都是因为什么劳什子寂遥心狠手辣搞突袭。”
难得有如此聊得来的伙伴,江越瞄了眼四周,确定旁边没人,搭上白晓谷的肩说起悄悄话。
“没有关系,这次被发现,我们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把慕容瑀狠揍一顿,叫他鼻青脸肿再也不敢嚣张。”
白晓谷没犹豫:“可以,宫里你熟,地点你来找。”
“包我身上。”
两个脑袋凑到一起,不过片刻的功夫,计划商量完毕。
白慎晚交待完宫女太监,一踏进门便听到两个家伙的话,登时脑门突突的疼。
两个鬼头,还想揍人!
从白昭手里夺走两颗瓜子,她半眯起凤眸,待瞄准后,径直砸向不远处那两个圆乎乎的脑袋。
“说过多少次,别和慕容瑀打架,你们偏偏还越打越起劲,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顿顿数落令江越和白晓谷垂头耷眉,不敢再提揍人的事。
“跟我进来。”
冷冷扔下命令,白慎晚率先迈进寑殿。
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两人提心吊胆,步伐亦万分沉重,等进入殿内,白慎晚二话不说,丢下两本厚厚的论语。
紧接着,是隐含怒意的提醒。
“今日起,好好抄书,抄完再和我说说心得体会。”
听这话,江越和白晓谷内心哀嚎,两肩双双一垮。
最近师傅布置的功课已经够多了,抄上三天三夜也抄不完。
……
江妄行下朝回来时,远远看见殿内的三道身影,不由得弯唇轻笑了声。
窗扇半开,江越和白晓谷并排坐在桌案前,捏起狼毫奋笔疾书,小手往脸上一抹,随即在小脸拖出长长的胡子。
白慎晚手里啪啪拍着戒尺,挺起直直的背在殿内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叮嘱。
“看看,有那揍人的功夫,都能誊抄好些文章了,大冬天的,非要出门打架。”
脆嫩的声音在殿内回荡,两个小家伙满脸皱皱,手上抄写的速度不断加快。
已经可以想象到,将来如果他们的孩子降生,她也会如此耐心教导孩儿。
不过这还不是时候。
江妄行摇头失笑片刻,挺括的身姿迈入殿内。
见到他身影,江越和白晓谷同时停下笔,眼睛猛地一亮。
“皇兄!”
“姑父!”
白慎晚扬扬眉头,倒没喊他。
江妄行扬眉应下声:“继续抄吧。”
在两个小家伙愁眉苦脸时,他走到自己皇后身边,半揽着人悠悠开口。
“慕容瑀即使是质子,可也是寂遥的皇子,你们欺负他,就是不给寂遥面子。”
“到时寂遥找到借口,说我朝虐待他们的皇子,到时会如何?”
他循循善导,边上的白晓谷皱眉转了转乌黑透亮的眼珠,当即握起拳头。
“他们会发兵!会杀害无辜的百姓!”
江妄行眼里划过赞扬:“不错。”
江越也想到什么,表情绷得紧紧:“所以,那个质子留在我们皇宫,寂遥才有所收敛,不会再随便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