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大夫满肚子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虽然新夫人莽撞了些,但是既然她已经致歉,说明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自己也不好再斥责她。
闫大夫坐在脚榻上,伸出几根手指搭上傅子骁的手腕。
若是侯爷病情紧急,他就必须要叫人去请刘太医了。
片刻之后。
咦?
闫大夫放下永定侯的左手,又将他的右手拉过来,手指覆上手腕,屏住呼吸,细细感受着指尖下那轻微的跳动。
嗯?
“夫人是如何做到的?”
闫大夫将傅子骁的手放进被子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封弋遥,往常侯爷发病,没有两个时辰病情是无法稳定的,就算是刘太医出手,最少也要一个半时辰。
今日,从侯爷发病到稳定,不过才两刻钟而已。
真是不可思议!
听了闫大夫的感慨,封弋遥奇道:“往常侯爷要发病两个时辰?”
闫大夫肯定地点头。
“不应该呀?”
封弋遥道:“侯爷这病症虽然凶险,可只要施针及时,应该能很快稳定下来,不至于拖延那么久。”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封弋遥小心翼翼地将傅子骁身上的银针一一拔下,又将他的衣服拉好,盖上被子。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回头嘱咐佩兰和余妈妈,“你们照顾好侯爷,我跟闫大夫研究一下侯爷的病症。”
到了外间,闫大夫从药箱里取出永定侯的脉案,二人就着傅子骁的病情展开了交流和沟通。
越听,闫大夫就越觉得新夫人医术高深莫测,等封弋遥说起傅子骁这个病情发病后存在的许多疑点后,闫大夫更是觉得自己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般,霎时间激动不已。
就好像蓄满闸的洪水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般,急欲喷礴而出。
自从封御医去世以后,永定侯的身子就一直是刘太医负责,而闫大夫这个府医,往往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因为刘太医这个人很强势,只要是他医治的病人,他提出的治疗方案和药方,就决不允许其他人提出任何异议。
否则,他就甩手不干了。
听说有时候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而永定侯的病情,只有刘太医能控制住,所以闫大夫就算心中有疑问,也不敢开口询问。
生怕得罪了刘太医,耽搁了永定侯的病情。
此时,听到新夫人心里也存在同样的疑惑,闫大夫攒了一肚子的话总算有了可以倾诉的机会。
而新夫人,不但听的连连点头,更是就着他的话头说了许多闫大夫没有想到的可能性。
而且,新夫人讲解病情的时候,不但讲了病发的原因,症状,以及不同的症状需要怎样的处理方法,就连后续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及症状,痊愈的时间,都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令闫大夫顿如醍醐灌顶,耳目一新。
原来,这个病症还可以这么处置?
闫大夫也是医者,遇见疑难疾病不免就上了心,可永定侯这个病症,就像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搁在心里三年,还是无从下手,那种挫败感,实在令人沮丧。
今日,他终于从这块骨头里找到了一丝缝隙,无异于从茫茫黑暗中窥见了一丝光明。
而夫人,就是那盏发出光明的灯。
闫大夫满心崇拜地看着新夫人,希望夫人说多一点,再多说一点。
“夫人,侯爷醒了!”
佩兰一脸喜气地过来叫封弋遥。
封弋遥立刻站了起来,对闫大夫说道:“咱们进去看看吧!”
傅子骁刚睁开眼睛,身子还很虚弱,见封弋遥进来后,面色微窘,将脸撇过一边,仿佛不愿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侯爷,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傅子骁扭过头去,哑声说了一句,“还好!”
封弋遥将他的手拉出来,切了切脉,朝闫大夫微微点头。
闫大夫也上前一步,仔细把脉。
把完后,也舒了一口气。
侯爷总算了是又熬过了一关。
闫大夫抬头瞧了瞧窗外,见天色未明,眼前又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大红,方才反应过来,此时尚是寅时,自己居然在侯爷和新夫人的新房里待了那么久。
忙起来告辞。
“夫人,药熬好后我会让人送过来,侯爷和夫人还是先休息吧。”
唉,夫人也是命苦,别人的洞房花烛夜都是情意绵绵,你侬我侬,而夫人却……
仿佛是来渡劫的。
闫大夫带着满心的同情和痛心跟着佩兰出了卧房。
“侯爷,喝点水吧。”
封弋遥接过余妈妈递过来的水杯,将傅子骁小心地扶起来,慢慢地喂他喝下半杯水。
“你的手……”
傅子骁瞧见她左手上缠着一层白纱,立刻抬眸看着她。
“不小心碰了一下,不碍事。”
封弋遥轻描淡写地说道,将杯子递给余妈妈,“余妈妈,去将侯爷的寝衣拿过来。”
见封弋遥伸手替解自己汗湿的衣服,傅子骁连忙低声说道:“我自己来。”
他怎么能在她面前裸露身子呢?
“伺候夫君乃是做妻子的责任,侯爷病情方才稳定,不宜劳累。”
封弋遥一手摁住他反抗的手,另一只手利索地解开他的衣襟,“况且,我还是一个大夫,在大夫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别。”
见傅子骁还是一脸的抗拒,封弋遥揶揄道:“难道侯爷是在害羞?”
不应该呀?
傅子骁可是娶过三房夫人的,女儿都有两个了,怎么会害羞呢?
“谁害羞了?”
傅子骁反正也没力气反抗,干脆摊开双臂任她动作,“我只是不习惯!”
换了干爽的衣服,傅子骁舒服了许多,面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余妈妈一脸欣慰地看着新夫人将侯爷服侍的妥妥贴贴的,满心欢喜,瞧见封弋遥脸上的疲色后,贴心地说道:“侯爷,夫人,天还亮呢,再睡一会吧!”
封弋遥捂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嗯,折腾了半夜,是累了,余妈妈,你先下去吧,我跟侯爷再睡会。”
“哎!”
余妈妈立马收拾了帕子,端着铜盆喜滋滋地出去了。
还贴心地将房门关紧。
出去后,嘱咐守夜的丫头警醒些,就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