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傅子骁的话,刘太医脸色好了一些。
他站了起来,看了封弋遥一眼,“哼!看在封御医的面上,老夫不会跟她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计较。”
“只是,侯爷虽是新婚,难免心生绮念,但为了侯爷的身子着想,此时侯爷不宜与夫人同处一室,否则,无端生了心火又无法排解,侯爷的病情就不只是每夜发作一次了。”
“老夫言尽于此,希望侯爷不要被枕边风所惑,否则,侯爷能不能活到三十岁,还尚是个未知之数。”
他说的隐晦,可傅子骁和封弋遥二人一听就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就连闫大夫听了都不由地脸红起来。
连头都不敢抬。
傅子骁脸色不变,封弋遥却跳了起来。
“刘老头,你管天管地,还管得了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了?”
封弋遥甩开傅子骁的手,指着刘太医的鼻子大骂。
“还让我们夫妻分房?”
“呸!”
“你自己年老不中用,见不得别人夫妻恩爱是不是?”
“想让侯爷冷落新婚妻子?告诉你,休想!”
刘太医这个糟老头子,当初不过是祖父身边一个跟班的,为了学到祖父的那一手绝技,整日师傅长师傅短地叫着,可惜封家的独门绝技是不外传的,他叫也是白叫,直到她祖父去世这刘老头也没学到她祖父的皮毛。
如今倒是在自己面前摆起谱来了?
傅子骁病情严重,明明是他的药方有问题,可他偏偏扯到让他们夫妻分房的事情来了。
还暗暗影射傅子骁不行。
这让封弋遥忍不了。
傅子骁行不行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一个太医吗?真以为自己是神医呢?
“你管的这么宽,怎么不去管管那胭脂楼上的莺莺姑娘?”
封弋遥气急了,忍不住脱口而出。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什么莺莺姑娘与老夫何干?”刘太医被封弋遥噼里啪啦一顿怼,半天没反应过来,脑子里懵了一下。
“怎么没关系?”
“那莺莺姑娘可是你儿子死缠烂打的相好,你儿子日日都宿在胭脂楼里,至发妻于不顾,你那好儿媳妇曾经大闹胭脂楼,你的好夫人不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反而还扬言要休了儿媳妇,整个杨柳街谁人不知?”
“你自己家宅不宁,倒是多管闲事,巴不得别人夫妻离心,你这个老头子简直就是居心不良!”
“你……”
“你……”
刘太医气的鼻孔冒烟,手指着封弋遥,“你这是污蔑……”
“我污蔑?”
“刘老头,你要不要亲自去胭脂楼打听一下?这事才过了不到半个月,想必知道的人不少。”
刘太医想起半个月前自己的夫人确实跟他抱怨过儿媳妇的不是,可他只当是婆媳之间的小矛盾,况且当时他的心思全部放在傅子骁的病情上,对此事并未多关注。
此刻见永定侯新夫人言之凿凿,难道真有此事?
可是,就算他确实家宅不宁,跟永定侯夫人有什么关系?
她不是多管闲事吗?
自己刚才如此建议也是出于好心,永定侯那身体,禁不得再刺激啊?
谁知这小丫头竟然……竟然这样不尊重他?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更何况是一个黄毛丫头呢。
想到此处,刘太医朝傅子骁拱了拱手,闷声道:“侯爷,老夫也只是建议,至于侯爷夫妻之间的事情,老夫不该多言。”
“告辞!”
说罢又朝闫大夫瞪了一眼,“还不快去熬药,这都耽搁了一个时辰了。”
闫大夫看看傅子骁,又看看封弋遥,最后暗暗叹了一口气,撵着刘太医的脚后跟出去。
等他们走远,封弋遥甩开傅子骁的手,气冲冲地说道:“侯爷刚才为何要向着他?说我的医术只是学了个皮毛?你明知我说的话是对的。”
傅子骁目光温和地看向她,“我知道夫人是担心我才会如此激动,可是,刘太医毕竟是照顾了我三年,他不会害我!”
“难道我就会害你吗?”封弋遥不满地说道,“傅子骁,你说,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刘太医不会害你,可是那药方明明就是有问题。”
“那只是你的猜测,并不一定是事情的真相。”
“是不是猜测,我早晚会证明给你看的。”封弋遥咬牙道:“可是傅子骁,在此之前,你能不能不要再喝那个药了?”
“那个药真的有问题。”
傅子骁微微一笑,“夫人,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刘太医说的对,我本身就活不过三十岁,我也早已认了命,其实那个药喝不喝都没有多大的关系,说是止痛,实际上,那药对我来说已经不起作用了。夫人你也不必再为我耗费心神。”
“我会写下一封和离书,若是哪天我走了,夫人可以自由出府,重新找一个有缘人。”
一个年轻的姑娘,终于嫁给了自己仰慕之人,可是,生活的残酷终究会抵过她一直编织的美梦。
既然这个梦早晚会碎,不如提前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万一,到了那天,不至于……
接受不了。
“傅子骁!”
封弋遥怒道,“这就是你一直以来自暴自弃的理由?”她没想到傅子骁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
和离书?
重新再找一个有缘人?
他居然是这样想的?
他把自己当作什么了?
“傅子骁,你心里根本就没相信过我,是吧?不论是我对你这十年的感情,还是关于你的身体,你心里其实是不信我的,对吗?”
封弋遥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正在燃烧着,“所以你宁愿相信刘太医,哪怕他的药真的对你毫无作用,甚至于会让你的身体更差,你如今已经不在乎了是吗?这世上已经没有可以让你在乎的事情了是吗?”
“如今你就是活一天算一天,苟延残喘,如行尸走肉般魂不附体地活着,哪天突然死了才是一了百了?”
见她双目赤红,怒气如火,傅子骁苦笑了一下,“确实如此!”
三年前自己就该死的。
那场仗打的实在艰难,残酷到傅子骁不敢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