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祖母的药经!
药经?
在哪呢?
封弋遥嘴里激动地一边念叨着药经,一边用目光在书房里四处搜寻着。
终于找到了。
背靠着书房墙壁的那一排高大的书架上,最上面的右边摆着几本厚厚的书册。
封弋遥踩着凳子伸手将那几本书册拿下来。
用帕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迫不及待地翻开来。
果然,那书写着“药经”两个字的书册里面,是祖父亲笔书写的医案。
封弋遥激动地一页页翻开来。
一笔一划,皆是她熟悉的字迹,封弋遥轻轻抚摸着那些早已干涸的字迹,心里充满了对祖父的思念之情。
默默地想了想祖父教的密写方式,封弋遥将医案里的每一页都摘抄出来几个字,最后将它们连成了几句话。
看完这几句话,封弋遥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被鬼掐住了脖子般,半晌无法呼吸。
心也渐渐落入深渊。
功高震主,外戚专权,不废即死。
圣意难违,秘术封穴,无颜于世。
雪山玉蔻,回魂十八,忠良应活。
原来,三年前,傅子骁的残废是……?
早有预谋?
不废即死?
不废即死?
为什么?
祖父,您老人家在此事上到底是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忠君爱国?还是陷害忠良?
无颜于世?您的死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情有关呢?
圣意难违?
是……谁逼迫您做出选择呢?
为什么?
功高盖主?外戚专权?是指永定侯府吗?
封弋遥猛地一惊,那么,三年前,永定侯府上了战场的男子除了傅子骁外,几乎全员覆没。
是战争的残酷?
还是人心的狠毒?
皇宫里。
刘太医跪在地上,一身冷汗淋漓。
越帝眼眸中升起一股怒气。
“那封氏果真是个隐患。”
“刘太医,永定侯的药不能换,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总之,朕不希望看到这件事情有任何意外发生。”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可是皇上,既然永定侯夫人已经对药方产生了怀疑,臣担心……永定侯早晚会被其蛊惑。”
“那就不让她再蛊惑永定侯。”
“皇上的意思是……”
“这个你不用操心,你只需将永定侯的身体照顾好,不得出现任何意外。”
越帝将“照顾”两个字说的格外清晰。
“刘太医!”
越帝的声音冷硬如冰,“若是这件事办成,朕保你全族富贵。”
……
刘太医退下后,越帝对大殿内某处下令:“让她动手。”
“我要那封氏三日内消失。”
……
佩兰在书房敲了敲门,“大小姐,该回府了。”
大小姐一回来与两位夫人略略寒暄了几句就直奔书房,连中饭都没吃,佩兰几次过来都被吩咐不得打扰。
可如今天色已晚,前院里都要散了,大小姐还不出来。
“侯爷命吉六过来传话,他在马车里等您。”
傅子骁在等她?
封弋遥慌了。
想到傅子骁这三年来的痛苦与折磨,都与祖父有关,封弋遥就再也无法淡定。
若是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如何?
那个令他尊敬的封御医,是他双腿残废的罪魁祸首,是他痛苦三年的根源,他会原谅祖父吗?
他们夫妻之间,还能有未来吗?
“把这些都带上。”
封弋遥指着桌子上的书册,“全部都带上。”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封弋遥不允许自己逃避。祖父说的对,他的过错,孙女会替他弥补。
若是将来,自己和傅子骁之间,因为这件事不得不分开,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谁让他们命中无缘呢?
佩兰和泽兰一起进来,将书册小心地包好,放在一个箱子里。
唤了一个小厮将箱子提到前院,放在马车上。
封弋遥没有和封府的人道别,径自上了马车。
她此刻心情沉重,面色自然不好,不想让封府的人替她担心。
傅子骁见她并无回门时的喜悦,在看见自己时,目光竟有些逃避。
丝毫不像往常见到自己时那般眼眸透亮。
他沉默了会。
是不是自己双腿不便让她在亲人面前受了奚落?使她难堪?
还是在封府里受了什么委屈?
傅子骁拧眉想了想,今日封府众人见到自己很是激动,满脸的感激和崇拜不似作假,眼神中也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的不满和嫌弃。
为何她此刻会是这副表情?
听说她连饭都没吃。
定是受了委屈。
傅子骁想了想,试探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冰凉,有些僵硬,完全不似往日般温暖柔软。
“夫人怎么了?”
“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封弋遥仿佛惊了一下,侧头看向傅子骁。
只见他双目温和,眸光幽深,面露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又将目光移向那握在一起的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很好看。
这仿佛是他第一次主动与自己亲近,封弋遥心尖颤了颤。
他真的很好!
傅子骁,真的很好!
这么好的人,不该遭受这些苦难的。
封弋遥眼里顿时弥漫出一层朦胧来。
“傅子骁。”
她叫道,侧身扑入他怀里,伸手紧紧地揽住他的腰身,“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相信我!”
“你一定要相信我!”
“一定要相信我!”
少女哽咽的声音从胸口传出,娇躯微颤,傅子骁感觉到那里的衣服已被她的泪水濡湿,心口一阵火热。
她是担心自己!命不久矣。
“好,我相信你!”
他说话时声音带着胸腔一起震动,贴着她的脸部一颤一颤的,奇异地安抚住了封弋遥那颗吊在半空的心。
“傅子骁,你真好!”
她的脸用力在他胸口揉了揉,带着些许的鼻音。
傅子骁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起手臂,揽住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这么好的姑娘,自己真的配拥有吗?
回到永定侯府,看见热腾腾的饭菜已上桌,封弋遥的肚子就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哎呀!饿死我了!”
“夫人,这是侯爷吩咐厨房提前做好的,饭菜刚上桌,夫人快用吧。”
何妈妈说道:“老夫人刚才派人来过了,说夫人回来后不必去福安堂请安了,伺候侯爷要紧。”
永定侯老夫人得知傅子骁也跟着封弋遥一起回了娘家,不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心情松快了许多,骁儿时日无多,平日里哪里都不去,天天闷在府里,看着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嫡孙变成如今一蹶不振的模样,永定侯老夫人心里比谁都难过。
“出去走走也好!”
“让他也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