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商子离开口说道:“外祖母,清阴洞实在不是表妹应该去的地方。请外祖母三思啊!”
“你们错了!”
“她此刻最应该去的,就是清阴洞。”
“你们应该知道我药王谷的规矩。”
“若是谁再开口,就和她一起去清阴洞里待着吧。”
二人果断闭了嘴。
封弋遥心里冷冷一笑,看吧,这就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趋吉避凶的能力强着呢。
可笑吧?
清阴洞。
位于药王谷凌云峰半山腰处,一块突出来的峭壁上。
进口是一座特制的石门,设有机关,里面石洞壁上方的缝隙里,有源源不断倾泄下来的哗啦啦的水流。
那些水流在洞里的低洼处,汇成一条宽约半丈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触之冷沁入骨,入洞十几丈后,迎面而来的阵阵阴气会将人铺天盖地地笼罩在里面。
再往里走四五十丈,清阴洞的尽头,居然是一处奔流直下的瀑布。
洞里的溪水朝着洞口向着峭壁倾泻而出。
瀑布下面却深不见底。
而封弋遥,就被关在这个清阴洞里。
里面有一间凿出来的石室里。
石室里只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还有一处勉强能叫做石床的地方。
没有灯光,没有阳光,没有食物。
只有水。
冰冷刺骨的水。
一连三天,没有人来。
所幸她身上带着药丸,不至于这么快饿死。
却差点被冻死。
除了她身上穿的,这里面连一根丝都没有。
封弋遥从小到大,不说养尊处优,也算是衣食无忧,这还是她第一次受这样的苦。
谁让自己蠢呢?
明明可以先跟她祖母,继续虚情假意地扮演着你慈我孝的。
先假装答应,再想办法不好吗?
自己偏偏选了最笨的一种。
唉!
也许是自己内心深处,对亲情还有一丝眷恋吧。
很多人都是一样,他们可以毫无负担地向陌生人妥协。
却始终不肯向自己的亲人妥协。
如果面对的是陌生人,封弋遥可以做到毫无负担地虚与委蛇。
可那人。
是她的祖母。
让她向那样的祖母示软。
她。
做不到。
她有些后悔。
不该来这里的。
如今自己心里,对祖母的许多美好幻想,全部都破灭了。
封弋遥想,若是当初我在半路上逃了多好哇?
商子离那个笨蛋,肯定抓不到我。
哎呀!
如今说啥都晚啦!
肚子好饿啊!
肚子一饿就容易想家。
封弋遥此刻心里想的全是傅子骁。
于是睡着的的时候,梦里就看见了傅子骁。
她就问。
傅子骁,你吃饭了没有?
傅子骁摇摇头,你不在,我吃不下。
什么?
你吃不下?
吃不下你别摔碗啊!
八宝老鸭汤,珍珠蟹黄包,枣泥山药糕,糟鹅掌,鸳鸯水晶脍,那些可都是我的最爱啊。
给我啊!
不给啊?
怕我吃不下?
呸!
姐姐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牛……
牛……
牛……
刚说到牛,封弋遥眼前就蓦地飘过来一头牛,还有一匹马。
他们的两条后腿,像人一样直立着,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铁钩子,钩子上似乎还沾着猩红的血迹。
直愣愣地朝封弋遥飘过来。
“你们干嘛?”
她傻呆呆地问。
“抓你走。”那个牛头还朝她笑了一下,不过它那笑有点难看。
比哭还难看。
因为它的嘴实在太大了。
都咧到腮帮子外面去了。
实在令她看不惯。
于是她转过头去问那个马面。
“你们抓我去哪?”
“十八层地狱。”马面可不惯着她,那马脸拉的老长。
都快掉到地上了。
十八层地狱?
好熟悉的地方。
好像在哪见过。
不对不对,应该没见过。
那是阎王爷住的地方。
封弋遥猛地一惊,眼睛瞪的溜圆,看着马面。
“咋?我死啦?”
“嗯!”
“我死了要下地狱?”
“嗯。”
封弋遥不乐意了。
“你们有毛病吧?我这样的人怎么能下地狱呢?”
“该下地狱的人在那呢。”
她朝前一指。
笑的有点傻,“你们抓他啊!”
“他才该下十八层地狱。”
“因为……”
“他是骗人鬼,喝凉水,长大就是歪歪嘴,乌龟王八蛋,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扑倒在了地上。
被人一把捞住,腾空抱了起来。
商子离额头上出现了三根黑线,他费尽心思来到这里救她,她居然诅咒自己下十八层地狱。
都快要死了,还不忘骂他呢。
真是没良心的。
商子离觉得自己遇见她真是倒了大霉了。
凌云峰上,一个人影在山路上快速地奔跑着。
半山腰处,有一群人正举着火把到处搜寻着。
封弋遥是被颠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脸似乎是贴在一个人的背后。
摇摇晃晃间,她的脸就啪嗒啪嗒,一下一下地,砸在那人紧实的背上。
怪疼的。
她动了动手指,虽然有些僵硬,却不影响她四处摸索,摸着摸着,她摸到了一块软乎乎的地方。
于是,她伸出三根手指,轻轻地捏住那人侧面的软肉处。
使点劲。
一捏。
“嗷呜~”
商子离差点连人带自己一起扔出去了。
他掐住她的腰,使劲一拽。
本来被他扛在肩上的封弋遥就被拽了上去。
和商子离几乎眼对着眼了。
“嗯?”
封弋遥眨眨眼,“你不是龟龟吗?”
商子离差点吐血,一把将她插在地上。
双手紧紧地捏着她的肩膀。
大喊道。
“封弋遥!”
“你有没有良心?”
“我可是救了你!”
“你不但不感恩戴德讨好本少主,还骂我?不叫表哥也就罢了,是我对不起你在先,可你也不能叫我什么……龟龟吧?”
“我不同意!”
商子离觉得自己很委屈。
“你骂我,还这么使劲掐我腰?”
“不疼吗?”
封弋遥被他甩的有点头晕,耳朵里只听见他在问她,不疼吗?
她下意识地摇摇头。
“不疼!”
“就是有点晕。”
商子离一口老血几乎喷薄而出,他怒气腾腾,脖颈上青筋毕现。
“可是我疼啊!”
“真是被你气死了。”
“你说你,饿了几天怎么还这么有劲?”
“还重的像一头驴。”
“本少主可是使了毕生的功力才将你扛到这。”
“你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
“还掐我?”
“掐我的腰。”
“你知道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男人的头,女人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