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饱含沧桑怨恨的怒吼，让这个世界瞬间黑暗。
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到了初王秦古雕像的头颅上，雕像的双眼，犹如两颗明亮星辰扫视曲晨楚清二人。
楚清骇然，初王雕像接引星光而显现那个古老存在，她已经见识过两次，却都没有今日这般惊人，而这个古老存在也从未爆发过这种怒意。
是谁，激怒了他？
难道就是曲晨说出的那个名字？
盘义！那又是谁？
雕像头颅一动不动，然而那巨大的面部，表情却在变化，由之前的惊怒渐渐变成疑惑。
“小丫头！刚才是你在说话？是谁告诉你那个名字？！”
雕像头颅居然开口，仍有怒意澎湃。
楚清已经带着曲晨远离雕像头颅，此刻虽然满心惶惑，却已经停步。
“是我！”曲晨强行压下心中震惊，一步上前，直面雕像头颅的可怕审视。
此刻，他内心既喜且惊，喜的是自己居然真的唤醒了这个古老的存在，惊的是，看这情形，这个古老存在居然知晓盘义，甚至两者之间似乎还有莫大仇怨一般。
“你？”
雕像头颅双目转向曲晨，一瞬之后，神情再次变化，那是一种惊怒又夹杂着一丝惧意的复杂情绪，甚至整张巨大脸孔上都开始浮现道道金纹，游走如同活物。
“不可能！不可能！！盘义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龙耀，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曲晨表面不动声色，淡淡回应着。
然而，他的内心却已经掀起惊天波澜。
因为此刻雕像面孔上，那一道道扭转攀爬的金纹，他居然见过！
那就是当年沙后晶瑶受毒危机中，自己驱逐乱识的时候，曾经见过并吞噬的金色龙形残识，只是这里有很多。
而此时，龙耀更是不知为何把自己当成了盘义！
“当年你已经重伤，还想强行吞噬，我明明已经与你同归于尽……”雕像头颅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曲晨。
“你想多了。”曲晨平静的说道。
此时，他不敢多言，龙耀误会自己，不断自曝旧事，反倒是解开了他心中一些谜团。
龙耀与盘义曾经发生过生死之战，甚至龙耀如今这状态，应该就是盘义造就的。
更让曲晨意想不到的是，盘义似乎也是有着吞噬之能，难道自己的真我天生具备吞噬之能，也是盘义所赐？
想到圣湖湖底那六个水族的变化，他越加觉得这可能就是事实。
“就算你没死，也没有什么可得意的，再世之身如此孱弱，想要恢复当年的无上之姿，根本就是做梦！”龙耀恨声开口。
“再世之身？”此刻，立于曲晨身后的楚清震惊，渐渐又露出迷茫。
曲晨是盘义？盘义又是谁？
不可能！曲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一个能够与龙耀为敌的古老存在，否则他不会连光明身都不知道，更加不可能对诸多修行中的问题还要请教自己。
那么，他是如何知晓名为盘义的古老存在？
“龙耀你太浅薄了，我刚刚不是已经说过，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的。”曲晨淡淡道。
“哼，即便如此，你此行又是何意？我这虽然只是一些残识拼凑，但以你现在的状态，想要拿我怎样也是休想！”龙耀似乎渐渐冷静下来开始面对现实。
“得知故人在此，来看看也不行么？”曲晨稍稍后退，与楚清并肩而立。
“看我？是想来看我笑话么？”龙耀冷哼一声，“这小丫头与你什么关系？她拒绝我也就是因为你吧。”
“这与你无关。”这一点，曲晨一时间倒是没有想到合适说辞。
只是他余光眼角中看到楚清怔怔看着自己，不由担心她出言有失，立刻伸手揽住楚清玉手，稍稍握紧了一下。
“盘义你无尽岁月过去才重塑这再世身，可别告诉我连性子都变了，难道重塑一个人族之身后，现在居然对人族的女人也有兴趣了？”龙耀自然把这一幕看在眼中，巨大的初王雕像面孔先是诧异，渐渐又露出不屑。
“是又如何？你不妨看看自己如今这状态，还敢嘲笑于我！”曲晨冷哼，他感觉到楚清的手微微挣动了一下，立刻紧紧抓住。
“我明白了，难怪你攫取一道灵族生机放在体内滋养，原来是想用这个救她的命！哈哈哈，盘义啊盘义，你是知道自己如今连凤烜陨落之地都进不去，就想出种法子让她暂时恢复境界再送她进去取凤烜命髓，对吗？”龙耀猛然露出恍然之色，居然开始哈哈大笑。
龙耀的话传入曲晨耳中，让他瞬间狂喜，他完全不知灵炎赠与自己的那道生机居然还有这种妙用，而龙耀后面所言更是让他骤然觉得这黑暗的地裂之中，都变得光彩绚丽起来。
凤烜的陨落之地，那难道是一个凤族强者？在哪里？！
“难道我这样做有错？还需要你来教我不成！”曲晨心念电转，故作难堪之色，带着羞恼愠怒道。
“没错！你盘义怎么会错呢！是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用这种法子了吧，真看不出，你居然对这么一个人族这么上心，我真是期待啊，期待你下一次独自出现在这里时伤心欲绝的样子，哈哈哈！”龙耀疯狂大笑。
仿佛这种幸灾乐祸的大笑，才能冲抵他心中对盘义的无尽愤恨一般。
“难道你觉得我就真的没有办法让她如愿？”曲晨冷哼一声，内心中搜肠刮肚，却不知如何才能从龙耀口中获悉那凤族强者陨落之地在到底哪里。
“好啊！你的原格已经黯淡无光，几乎就要消散，那我就看你怎么突破凤烜那婆娘临死前所化的葬域，以她这么孱弱的躯体，嘿嘿……”龙耀冷笑。
“想去就去吧，我等你再次来到这里。记住一点，你我的存在可都是秘密，如果我出了问题，你同样也跑不了！”
龙耀说罢，初王雕像头颅上的金纹快速褪去，眼看就要消散。
“等等！”
曲晨没想到龙耀这么快就要结束对话，立刻急了，“那凤烜的葬域到底在哪里？”
此时，他已经来不及再想别的办法，一旦龙耀隐去，恐怕再也没法追寻凤族强者陨落之地的线索，他只能硬着头皮直击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你问我凤烜的葬域所在？”
龙耀似乎一愣，雕像眼眸中猛然露出疑惑，随即一声厉喝，“你不是盘义！你到底是谁？！”
“龙耀，他只是我曾经的一个弟子而已，是你自己认错人了！”楚清终于冷冷开口。
“你的弟子？你算什么！他身具盘义原格我岂会看错！”龙耀震怒。
“我只是见过盘义遗躯而已，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曲晨知道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直接和盘托出，“我只希望你告知我们那凤族强者遗躯所在！”
“遗躯？盘义真的死了？！”龙耀一怔，然后疯狂大笑。
“好！死得好！死得好啊！！”
一时间，这地裂之内，满是龙耀的狂笑声音在回荡。
……
北科第三悬臂。
一颗昏黄的死星陆，在距离太阳遥远的轨道上运行，这里没有大气没有生命一片死寂，遍地褐色岩石。
崩裂的地表，巨大沟壑呈放射状朝着四方延展，明显存有人为开掘的痕迹，这是一处废弃的矿脉。
此时，却忽然有一道黑衣身影从废矿中掠出，朝着四方不断扫视。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黑衣男子皱眉。
“我听到我的声音了！”黑衣男子面容一变，露出狂喜之色，声音却变得苍老无比。
“什么意思？”黑衣男子面容再变，疑惑道。
“我有部分残识已经壮大起来了，我一定要找到他！”苍老的声音激动异常。
“另外那些……是谁？”
“管他是谁，那都是我的！”
“你能确定他在哪吗？而且……你和他……”
“我和他？那还不是一样！大概方向应该在第四旋臂，我们走！”
苍老的声音落下，黑衣男子瞬间腾身而起，直奔虚空。
……
“我只求那凤族陨落之地的位置，对于你的存在，绝不外传！”楚清最终还是强压下心中恨意说道。
“怎么，反过来威胁我了？你以为我真的很怕这个消息传出去？你以为这小小的边远星系中真有人能把我如何？”龙耀冷笑。
“倒是你，死活就在一念之间，答应我的要求，杀了他取出初灵生机融入体内，我可保你修为尽复，凤烜葬域我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带你进入，取得凤族真髓便可彻底解除生机断绝的危机，否则，你活不过一年时间！”
“不可能！”
楚清冷冷道，“如果你能说出那个凤族所在，我或许会替你保守秘密，别忘了，即便这北科没人能奈何得了你，这个消息如果传到刚铎皇朝甚至仙朝那里，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对你这样的存在有兴趣？”
“你这小丫头，居然敢这样与我说话！”龙耀蓦然露出怒意。
“你我平等交易，我可以保证言出必践！”楚清眼见龙耀震怒，内心反而瞬间生出希望。
“保证？简直就是放屁！你们这秦氏人族全他妈是骗子！”龙耀闻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怒火中烧破口大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