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1 两把好刀
刘景煦与魏思远略显拘谨地站在一旁。
李昭温声说道：“二位莫要紧张，我姓赵，单名一个笠字，旁边两位是我家夫人；叫二位来此，不过是随意聊聊。”
说着，他指了指桌案前的空位，示意二人先坐下。
刘景煦与魏思远微微躬身行礼，待坐下后，简单报上自家名号。
当得知二人皆来自邕州，李昭眼中闪过少许诧异。
不仅仅因山高路远，而是邕州情况复杂；那里蛮夷众多，汉人也多魁梧彪悍，当地文风素不盛行。
科考一事之所以能在那里推进下去，这方面还要多亏了已死去的邓信。
店小二又端来了一壶茶水。
“两位请用茶。”李昭道。
“多谢赵公子。”
李昭两指拈起茶盏，不疾不徐地轻抿一口，动作间透着一股子悠然随性。
他其实没有太强的目的性。
刘景煦与魏思远有才华自然是最好，没有的话就当闲聊呗。
这时，邻桌的一番交谈飘入李昭耳中，有人说道：“近些年来，朝廷会试的策论，常常和开拓疆域有关，今年或许也是如此。”
他顿时心头一动。
李昭缓缓说道：“据我所知，朝廷有可能在今年，再度发兵东胡。”
魏思远闻言，心中好奇是如何得知的此事。
他对眼前这个自称“赵笠”的人，终究是不太熟悉，谨慎的没有接话。
刘景煦则凝声道：“天子英明神武，锐志进取；且草原蛮夷，早已不如以往那般强悍，正是一举将其绞杀的绝好时机。”
“话虽如此，可西域那边也正在打仗，朝中有人对出兵东胡一事，似乎略有微词。”李昭道。
刘景煦眼神闪烁，貌似不经意的瞥了周君谦等人一眼，继而提高音量道：“自古以来，四方蛮夷之中，唯北方威胁最大；即便有再多的人反对，出兵一事也不可耽搁。”
李昭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颌首，“刘兄所言甚是，本公子深以为然。”
刘景煦心中一喜，接着说道：“此战既势在必行，但有一事，务必要多加留意。”
“哦？” 李昭放下茶盏，做出一副好奇探究的模样，“愿闻刘兄高见，所指何事呢？”
刘景煦微微前倾身子，一脸正色道：“这些年来，大秦对东胡屡战屡胜，昔日的草原霸主达里图，都已被逼得狼狈西逃；我估计，军中或许有了轻敌之心。因此朝廷所派遣的将领，最好由稳重老将担此重任，方可保万无一失。”
李昭笑着赞道：“刘兄果真是大才之士，此次会试，必当名列前茅。”
刘景煦闻言，双眸瞬间被点亮。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浑身散发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昂扬之气。
李昭偏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魏思远，用开玩笑的语气道：“魏兄为何不发一言，莫非是对本公子心有不满。”
“赵公子误会了，在下才疏学浅，不敢擅自妄言。”魏思远淡淡道。
周君谦忽地目光冰冷，呵斥道：“既然是赵公子问话，你就应当知无不言，莫要自作聪明。”
他的声音有些大，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魏思远面色不变，说道：“正如方才刘兄所言，眼下东胡势弱，出兵合乎常理；然，草原辽阔无垠，且多桀骜不驯之人，若单纯的行杀戮之事，恐非上策。”
刘景煦眉头微蹙，略显不悦道：“我自然是知道剿抚并行的道理，但我大秦如今兵强马壮，何必要用怀柔之策，直接以雷霆之势踏平即可！”
“草原不比中原，那里物资稀缺，气候恶劣，牧民生活向来艰难，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打仗的。”魏思远平静道。
刘景煦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玩味道：“魏兄莫非是想说和亲，这个万万不妥吧。”
“也不是非要嫁过去一个公主。”魏思远不急不慢道。
刘景煦噗嗤一笑，随口讥讽道：“难不成，要我大秦皇子娶个草原首领的女儿？”
“这么做，倒也不是不行。”魏思远道。
刘景煦轻哼一声，“荒谬！我大秦皇子何等尊贵，岂能娶个蛮夷女子？”
李昭突然拍了拍手，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他已基本摸清刘景煦与魏思远，分别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大概率还会再次见到。
见皇帝望了眼窗外，邓永清心领神会，软声道：“夫君，妾身想去外面买些胭脂，可否陪陪妾身。”
刘景煦与魏思远皆是机灵之人，当即双双起身。
刘景煦率先开口，恭敬道：“叨扰赵公子许久，我等便先行告退了。”
李昭面带浅笑，“今日与二位促膝长谈，实乃畅快淋漓之事；日后若有机会，我再好好招待二位。”
“谢赵公子。”魏思远行礼后便离开了。
刘景煦脚步稍有迟疑，目光在李昭身上短暂停留，随后也跟着走开了。
....................
不一会，李昭等人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太阳仍高高悬于天际，远没到落下的时候。
初春的阳光，带着特有的温柔，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几人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惬意。
李昭并不急着回宫。
虽然邓永清和陆安瑾从不缺胭脂首饰，但繁华的洛阳城内，总会出现些新鲜玩意。
“爱妃若是瞧见什么心仪之物，无需客气，今天朕来买单。”李昭爽快道。
两女莞尔一笑，模样明艳动人。
她们没有故作扭捏，转而踏入街边店铺，开始精心挑选起来。
陆安瑾看中了一件珍珠披肩。
邓永清则买了一对翡翠耳坠。
路上，李昭轻摇折扇，边走边随意道：“方才会昌楼的两位学子，你二人怎么看？”
陆安瑾稍作思索，说道：“依妾身之见，刘景煦此人似乎有些急功近利，魏思远看样子要沉稳一些。”
邓永清美眸深处，闪过一抹犀利之色。
她朱唇轻启，“貌似是两把好刀，只是脾性不同，用法上有所差异。”
李昭微微侧首，悄然扫了邓永清一眼。
“两把好刀吗....。”他低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