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布铺老板口中的吴员外便是吴祥。
“哦?吴员外找我?他找我何事?”刘凌不急不缓的说道。
这时,那布铺老板也看到了刘凌身后车上的那满满一车布,他指着那些布说道:“还不是你之前送我的那一匹布!”
听到这话,刘凌不由得呲笑道:“呵?我送你一匹布,倒送出坏处来了?”
布铺老板,再次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之后,他才赶忙说道:“你送我布当然是好事。”
“但问题是你的布实在是太好了,我刚放到店里面,还没两个时辰呢,就卖完了!”
“哦!这是好事啊!”刘凌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那布铺老板一拍大腿说道:“好什么啊!自从吴员外的布铺,在魏县一家独大之后,他便不允许有人的布质量比他好。”
“你的布卖出去之后,吴员外便找人找到了我,非要让我把你交出来!”
“我是死扛着才没有把你说出来,不然的话,可有你喝一壶的!”
“好了好了,你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让吴家的人看到了,不止是你,就连我也别想在这魏县混了!”
说罢,布铺老板回身回到了店内,为了防止刘凌再找他,他还直接将自家的店门给关上了。
看到这一幕,刘凌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妈的,看来这吴祥还是在和我耍小手段啊!”
尽管知道是谁,但这种事情也不好再去找田德禄或者黄捕头,毕竟他也不能让一个知县,逼着布铺老板卖他的布吧。
正思索的时候,祥子凑了上来问道:“东家,去别家试试,这魏县还有好几家布铺呢!”
闻言,刘凌点了点头道:“对,去别家看看,我就不信这吴老狗,还真能在魏县只手遮天。”
说罢,二人上车便向着第二家布铺走去。
然而,到了第二家布铺之后,二人的遭遇确是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甚至,这家布铺的老板,根本没有和刘凌过多废话,直接给了他三百文钱,让他走人。
无奈,刘凌只能去了第三家。
这一家比上一家的情况好一些,不仅给了刘凌三百文钱,而且还说明了情况。
你的布确实是好布,我们也不是不想卖你的布。
但是吴员外已经放下话了,若是卖了您的布,我们今后就别想在这魏县立足了。
搞不好,我们家人也要遭殃,所以对不起了您内!
这就怪不得他们了,刘凌家在刘家村,吴祥就是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
但这些人不同,他们家在这里,若是吴祥下黑手,一抓一个准。
所以他们才会拒绝和刘凌合作,哪怕他们知道自己背后有田德禄支持也没用。
连吃了三家闭门羹之后,刘凌也懒得再去其他布铺转了,吴祥既然已经出手,必定不会只对这三家下命令,就是再转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甚至,现在的他已经收到了自己带布匹进城的消息,并且,正让下人们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当知道自己卖布被拒绝之后,他还指不定怎么开心呢。
在刘凌的所有布置之中,销路这点他是最不担心的,毕竟吴家的布质量多差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他相信,自己的布只要上市,便一定会被抢购一空。
但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一家布铺敢于接自己的布进行售卖。
如此一来,问题就严重了,别看刘凌现在折腾的挺厉害,但其实他手底下已经没有太多现银了。
盖厂房,每天工人们的工资、吃喝,都是钱。
而若是无法打开销路,那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资金链断裂。
诚然,他可以继续去甘泉酒庄拿钱,但那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根本不能长久。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让销路畅通起来。
如此一来,整个工厂的资金便可以开始流转,到时候一切步入正轨,就变得轻松了。
而想要打开销路,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自己开一家布铺,进行售卖。
这样,赚的银子也多,也更加稳定。
可是,目前刘凌并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他自己固然可以,但他若是来这里开布铺,那刘家村那摊子便没人管了。
刘茂虽说是厂长,但目前来说工厂的运营情况,主要还是刘凌来抓的。
若是因为打开销路,而把工厂搅得一团糟,那才是真正的舍本逐末!
一时间刘凌也有些头痛。
就在这时,刘凌突然看到几个妇女,正提着箩筐向着一个小巷中走去。
抬眼看去,几人的箩筐之中,装得正是一些缠绕好的麻线。
看到这一幕,刘凌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来。
于是,他连忙对祥子说道:“走,跟上她们!”
“谁?”祥子还有些发懵。
刘凌则连忙指了指前面那两个提着箩筐的妇女。
祥子有一项很重要的优点,那便是不会质疑刘凌的命令,刘凌说东他绝对不会说西。
哪怕东边是悬崖,他也会一路走上去,直到快掉下去的时候,估计他才会说上一嘴:前面没路了。
策动驴子跟上了那几个妇女的脚步,不一会,便见到他们来到了一家织布坊之中。
而这家织布坊,正是之前刘凌偷师过的那家织布坊,刘凌还记得,这织布坊的老板叫黄文生。
“祥子,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罢,刘凌便跟着那几个妇女走进了织布坊之中。
走进去之后,刘凌才发现,和之前相比,如今这织布坊又多了几分冷清。
原本这里还有三十来个工人干活,而现在,便只剩下寥寥七八个工人了。
织机也只剩下一台在工作。
“黄掌柜,这是今天的麻线!”
“放哪吧!”此时的黄文生正低头拨打着算盘。
两个妇女闻言随即将麻线放下,这次,那个操控织机的妇女没有再去争抢,因为现在只有她一台织机了,根本不必再争抢了。
放下麻线之后,那对妇女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一些的妇女,便对着黄文生说道:“黄掌柜,咱们的麻线钱是不是也该结一下了,现在我们两家都没钱买麻丝了!”
闻言,黄文生随即不耐烦道:“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过两天,过两天再说!”
那对妇女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那个年轻点的妇女,阴沉着脸说道:“黄掌柜的,之前说好的一个月一结算,如今都已经三个月了,每次找你你都说忙着,你忙那我们就不吃饭了吗?”
“就是,古往今来都讲究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之前是看你品行好才答应你一个月一结算的,可你也不能这样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来到了黄文生的面前。
黄文生低着头,阴沉着脸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复。
二人见他不说话,随即又说道:“我说黄掌柜的,要不你就从了吴员外吧!”
“反正你开这个作坊又不赚钱,与其在这干耗着,还不如卖给吴员外,既能还清你之前的欠款,又能白赚一笔银子。”
“对了,我还听说啊,您要是有意的话,吴员外还打算让您给他当大掌柜的去呢!”
说到这,黄文生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道:“放屁,我给他当大掌柜?我给他当爹还差不多!”
“你们两个算算我总共欠你们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们!”
眼见黄文生如此激动,两个妇女也不敢再多说,二人合计了合计,然后说道。
“这三个月,总共欠我二百一十三文,”
“欠我二百六十八文!”
“我给!我全都给你们!”说话间,黄文生便伸手入怀,似是想要从怀中拿出铜钱来。
与此同时,原本还在低头干活的那些工人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纷纷看向黄文生。
然而,伸手入怀的黄文生,掏了半天,最终手拿出来的时候,却也只有可怜巴巴的三个铜板!
看到这三个铜板,两个妇女顿时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我说黄掌柜的,你这糊弄人是吗?”
“就是,没钱充什么大尾巴狼?要我说,你也别给我们钱了,一人给我们一台织机算了,反正你的织机也都没人用了!”
说话间,二人便开始上下打量着周围的那些织机。
黄文生被气的身体直哆嗦,但却也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在几天前,黄文生的一匹货,被吴祥挑了点毛病。
吴祥不仅拒绝给黄文生支付货款,而且还要反过来去官府告他,说他偷工减料,给自己造成了巨大的损害。
黄文生据理力争,但吴祥却根本不讲道理。
说到最后,吴祥甚至直接挑明了说道:“我和你实话实说了吧,我就是嫌咱们魏县这么多织布坊太碍眼。”
“不止是你,其他的织布坊我也都要灭掉,今后整个魏县,我只允许我吴家的布,在这里卖!”
“你的织布坊,要么转卖给我,要么你自己处理,总之,从今以后,你不得再织布!”
听到这话,黄文生自然是又气又急,但却又无可奈何。
黄家在魏县本就是强弩之末,和吴祥拼势力,根本就拼不过,至于去县衙告状,更是毫无胜算。
吴祥最近虽然在一个叫刘凌的年轻人身上吃了亏,但却不代表是自己能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