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兰不停的催促,看着她那张肥胖的脸,赵玲绮已然有些忍不住了她大步上前似是想要去理论一番,但却被刘凌拦住。
“搬吧!就当给小昭个面子!”刘凌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提到小昭,赵玲绮才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她大手一挥道:“搬!”
得到她的命令,那些孩子们才纷纷上手开始搬东西。
此时吴招娣的头已经埋到了胸口,他既不敢面对继母,也没脸面面对刘凌和其他人。
刘凌见状走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小手道:“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嗯!”吴招娣轻声应了一下,但那声音比蚊子哼哼的声音大不了多少。
很快东西全都撂下,徐守兰当即又将大门给关上,丝毫没有让众人进门的意思。
看到这一幕,赵玲绮是再也忍不住了,她杏眼圆睁的上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给你家送了这么多东西,连门都不让进吗?”
“不让!”徐守兰伸长了脖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赵玲绮气的牙根直痒痒,但想到对方是吴招娣的继母,她又不得不按下性子。
而徐守兰则依旧不知收敛,她斜眼瞟向刘凌,然后阴阳怪气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刘家村的一个痞子而已。”
“你这些东西,八成是借钱买的吧,打肿脸充胖子的东西,既然把东西都放下了,就赶紧滚吧!”
饶是刘凌已经极度压制自己的脾性了,但看到她这副嘴脸,刘凌还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抽她两个耳刮子。
但就在这时,吴招娣确是捏紧了他的手说道:“相公,走吧,咱们走吧!”
或许是恐惧,或许觉得羞耻,总之吴招娣的身子已经在微微发抖了。
这时,刘凌突然才意识到,自己或许错了,还错的离谱。
一直以来,对方根本没有将吴招娣当女儿看待,就算今日自己带再多的礼物,也不可能给吴招娣长脸,反而会让她觉得难堪。
再想到她在这女人的阴影下,活了十几年,刘凌心中只有无尽的心疼。
“好,我们走,我们回家!”
虽然这么说,但吴招娣的腿因为颤抖,已经迈不开步子了。
刘凌见状懒腰将她抱起,放到了车上,随后道:“走!”
徐守兰叉着腰,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发出一声冷笑:“哼,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象,到头来还不是废物一个,我呸!”
喷了一口吐沫之后,徐守兰目光又扫向周围。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围观了,眼见自己被看了热闹,徐守兰当即大怒:“看看看,都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真想看,回家看你妈去!”
说罢,她才回到了小院内。
这时,一个佝偻着腰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才从房间内走出:“招娣走了?”
“走了!”徐守兰没好气的回了一声,然后便喜滋滋的开始轻点那些礼物。
中年人想要出门去看看女儿的背影,但看了着徐守兰,他还是放弃了。
这时,他身子突然一颤,随后便一拍大腿说道:“坏了,今天是她娘的忌日,她准去上坟去了!”
听到这话,徐守兰身子也顿了顿,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上去吧,等找不到坟头了,她也就走了,咋了,不就是把她娘的坟给扒了吗?她还敢和我呲牙?”
中年人闻言一脸苦相,他想要说什么,但就在这时,徐守兰突然回头瞪眼看着他:“你怎么把她的忌日记得这么清楚?说你是不是还没忘了她?”
徐守兰一声呵斥,中年人当即便吓得不敢再说话。
“滚回屋呆着去!要么就去学堂看看儿子放学了没有!”
听到呵斥声,中年人顿时低着头向屋子内走去。
看他这样子,徐守兰又补上了一句道:“哼,你这废物,也就我能嫁给你!”
……
走出村子之后,吴招娣才终于抬起头来,她倚在刘凌身上,眼泪不停的滑落。
刘凌也不知如何安慰,憋了半天也只能说道:“今天是相公的事,早知道听你的就是了!”
“不!是我的事情,我不该……”吴招娣想要将责任揽到自己头上,但想来想去,她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继母这样对待。
这时,苏如意抱了抱吴招娣说道:“小昭姐,别伤心了,咱们给娘上完坟,就再也不来这了!”
这话刘凌也想说,但他怕说出来伤了吴招娣的心,所以便没说,如今被苏如意说出来倒正好。
吴招娣听后点了点头,说道:“嗯,听你的!”
随后,一行人顺着道路来到了白头村的田地之中,在一个小山坡底下,有着一堆坟包。
吴招娣拿起准备好的祭品下了车向着坟包走去,然而,越往前走,她的脸色就越是不对。
而这时,刘凌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在哪片坟包之中,明显能够看出哪里翻了新土,甚至连周围的小麦也被毁伤了不少。
一行人越走越快,很快便来到坟地前。
只见坟地确实被人破坏了,最下方有个坟包被人推平了,隐约间,还能在土地之中,看到些许褐色的碎骨。
“娘~!”
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像是从吴招娣的身上,声抠出来似的。
痛苦、哀伤、愤怒、以及屈辱,所有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在场之人无不全身颤抖!
吴招娣扑在了那片坟地之上,拼命的将一块块碎骨捡起,揽在怀中。
自古以来,骂人的时候,若是气到极点,总会说那么一句。
“挖你家祖坟!”
但那也只是说说,只要家里人还没死绝,一般没人会敢动对方祖坟的。
因为只要动一动,对方的族人绝对会前来拼命,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且不说风水迷信等封建问题,单单想到,生养自己的老爹老娘,死了都不得安生,那便足以让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玩命。
并且,在乡村之中基本上都是亲戚连着亲戚,大家坟头都在一块,动了一处,便能惹怒一族的人。
因为坟头的事情,乡村之间发生大规模械斗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为了维护稳定,大周也对这种罪行十分严厉。
未经允许,动他人坟头者论罪。
动土未见棺,充军,流放。
见棺椁或尸骨者,死!
因阻止对方挖坟掘墓,而造成伤亡者,不罪!
而现在吴招娣母亲的尸骨就这样被暴露在荒野之中,那些残破的骨片,似乎还是被人刻意砸碎的。
挫骨扬灰!此所谓挫骨扬灰。
饶是吴招娣性子再柔弱,这时也已经忍不住了,她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全身颤抖着说道:“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毫无疑问,能干出这时,却让整个吴家不发一言的,便只有徐守兰了。
徐守兰对这坟头的态度,和对吴招娣的态度一样,那便是无比碍眼,看到这坟头便能想到吴招娣那张脸。
而且,吴招娣和他父亲每年都会来祭祀,哪怕自己严令不允许,他们也会偷偷的来此祭祀。
如此一来,便更加积攒了她对着坟头的怨恨。
还有重要的一点便是,他徐守兰死后也是入吴家的祖坟,但这片地方已经埋了吴招娣的母亲。
她想要再进去,她的坟头便要偏上一些,算是侧室。
所以,在吴招娣嫁出去之后,徐守兰便带着娘家人将吴招娣母亲的坟给扒了。
甚至连骨头也刻意敲碎了,洒在了地里,说是用来肥田。
至于理由她也想好了,那便是她一个死人,又没生养出儿子来,凭什么还要占着田地?
若是将坟头平了之后,每年还能多收几十斤庄稼呢!
白头村中,吴家人丁不多,吴佳宁的父亲吴怀尧本就是个废物,他对徐守兰的话根本不敢反驳。
而吴家的其他人,也懒得搭理她这个疯婆子,反正不动自家坟头就是了。
就这样,一副骨骸被曝尸荒野。
想到母亲临终前,躺在床上,拉着自己幼小的手的样子,再看看满地的碎骨。
全身颤抖的吴招娣提着棍子,狰狞着脸,便要向村子走去。
刘凌知道,今日之事若是不让她发泄出来,她怕是今后都要生活在屈辱和悔恨之中。
于是,刘凌对一旁的赵玲绮道:“赵大小姐,准备打架!”
赵玲绮早就憋了一路了,听到这话,随即对着那些娃娃兵们说道:“孩儿们!给我抄家伙!”
一声令下,那些娃娃兵们当即从车上抽出了他们的兵器——一根根细长柔韧的白蜡杆!
用赵玲绮的话说,练武之人,兵器不离身,所以这次他们来走亲戚的时候也下意识的将白蜡杆扔到了车上。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陪着东家夫人走娘家,还能碰上打架的差事。
苏如意和吴招娣同气连枝,看到吴招娣这般愤怒,她自然也不甘落后,同样在地里找了根木棍后便跟了上去。
众人中,唯有钱佳宁还算冷静,她并未跟随众人一起前去,而是奋力的将马车卸下,然后跨上马匹扬长而去。
刘凌的心思全在吴招娣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钱佳宁的异动,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理会。
今日若不废了那个肥婆,我刘凌枉为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