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五见状连忙想要溜号,因为他知道,若是刘茂来了,必定不会帮自己掩盖,到时候当场露馅,十有八九又是一顿揍。
然而,他还没走出两步,便又被几个差役拦住。
“等等,谁让你走了?”
刘广五继续陪着笑脸说道:“差爷!没我什么事了,就让我走呗,我回家还等着做饭呢!”
常山男子冷笑一声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先在这待着吧!”
这四十来岁的长衫男子名叫许良,乃是县衙的师爷之一,本次前来清点田亩便是刘凌找来的。
为的就是收拾刘广五。
很快刘茂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许良看到刘茂后,便指着河边的方向道:“刘村长,河边那两亩地,到底是谁的?”
“你说是刘广五的,可他说不是他的,难不成,这地现在还没主人?”
刘茂听完瞬间大怒,他双眼等着刘广五道:“刘广五,你不是说这两亩地,是从你祖上传下来的吗?”
“怎么,现在就不认账了?”
听到这话,刘广五顿时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已经在地里等的不耐烦的张翠芬露出头来,他抬眼一看,便看到了刘广五。
性格泼辣的她,离得老远便呵斥道:“刘广五,你不回家推车,干啥呢?咋!你还想在这过夜不成?”
听到这话,刘广五是彻底没话说了,而许良也直接舍了他,带着几个衙役来到了田亩旁边。
看着地里已经打好草垛的那些麦子,许良对张翠芬问道:“这是你家的地!”
“是啊!怎么了?”这地是张翠芬从刘凌手中抢来的,所以在听到旁人询问的时候,为了增加自己的底气,她说的特别笃定!
一旁的刘茂随即说道:“这就没错了,许师爷,这娘们名叫张翠芬是刘广五的媳妇!”
听到这话,几个衙役顿时面露怒色。
“好小子,竟敢耍我们!”说着他们便想要去抓刘广五,然而,后者在看到妻子露头之后,便知道这事一定会败露,所以他便急忙跑了。
“他娘的,算你小子跑得快,不然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几个衙役骂骂咧咧一阵之后,张翠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看着几人说道:“你们是来收税的啊!”
“废话,不然来你家吃席的啊!”衙役们脸上全都是不爽。
张翠芬知道,这些人和村子里的人不一样,他们说动手就动手,根本不含糊。
和他们撒泼耍赖,不仅没有半点作用,反而会挨一顿揍!
于是,她也只能认命似的说道:“差爷,这块地是我们的,等过两日,我们便将这两块地的赋税一起交上。”
听到这话,许良脸上露出了一抹轻笑:“哼!一起交上!我问你,这块田地你们耕种了多久了?”
“我们今年才种上!”张翠芬急忙道。
然而,许良却说道:“不对,我听说,这块地你们祖上便一直在种着,但你们家这几十年来,却从来没有缴纳过这块地的赋税!是也不是!”
这一瞬,许良的言辞严厉了起来,不得不说,跟了田德禄十几年,他双眼瞪圆的时候,也颇具几分官威!
张翠芬被吓傻了,她连忙说道:“不对,之前几十年,都是刘凌家种着的!要交税应该找他要去!”
许良则说道:“刘凌家只种了二十年,年年都有交税,但再往前的就没有了,既然你说这地是你祖上,那这赋税便落到你头上吧。”
“我这还没给你论逃税的罪名,若是算上了,你们一家人就等着蹲大狱吧!”
说罢,他刷刷刷几笔,写了一张纸丢到了张翠芬的手中。
“多的不算了,就往上算五十年吧,两亩地的田赋,利滚利滚利五十年,总计算下来是,二百两银子!”
“再加上你其他天地的赋税,我限你三天之内交到县衙,不然……哼!你们就等着充军去吧!”
“走!”
说罢,许良大手一挥,便带着几个衙役扬长而去。
刘茂看着失魂落魄的张翠芬,眼中并无怜悯,只是一声长叹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喔!”
说罢,他也大步离去。
之前张翠芬抢夺这片田地的时候,刘凌便已经想到了用这法子收拾他们。
后面他还和刘茂说了一下,毕竟他是村长,有些事是他说了算的,至于衙门那边就更好打点了。
随便找几个人来便能将事情办成。
而且张翠芬还说不出其他话来,毕竟是她自己当着全村人的面说的:这地是她祖宗的,既然是她祖宗的,那便连之前的赋税一起缴纳了吧。
张翠芬并不认识字,但看着这清单,她只觉这就像是一张索命的符纸,粘上了自己就没命了!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一番哀嚎之后,张翠芬也顾不上田里的小麦了,她拿着纸急匆匆的回到了家中。
家中的刘广五本以为最多缴纳一下今年的田赋,所以回到家中之后,也只是哀叹了一下自己倒霉,并没有当回事。
可等张翠芬回来,并告诉他要补缴之前五十年的田赋时,刘广五瞬间懵了。
紧接着,便是暴怒。
“你个臭娘们,谁让你这么说的!现在好了二百两银子,我去哪里给你找二百两银子!”
张翠芬也满肚子委屈,她辩解道:“我要是不说这块地祖上就是咱家的,那二两银子能到手吗?”
“再说了,之前你还夸我脑袋聪明呢,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刘广五气的头脑发昏,但纵使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他原以为,拿出那二两银子缴纳田赋,之后再勒紧裤腰带,便能将这一年撑过去。
可谁知,天上掉下来了二百两的赋税,这可彻底将他砸蒙了。
二十两银子对他们一家来说,和星星月亮差不多,都是看得到摸不着的那种。
思索良久之后,刘广五咬牙道:“二百两银子咱们是无论如何也凑不齐的,这样你和孩子拿着这二两银子,先回娘家躲上一躲。”
“那你呢?”张翠芬有些担心的问道。
刘广五心中一横,说道:“我之前有个兄弟如今在鲁州梁山上当土匪头子,我去投奔他去!”
此话一出,张翠芬脸色大变:“啊!土匪!那能行吗?”
“不行又怎么样?难道,你去给我弄那二百两银子嘛?”刘广五又是一声怒斥。
这次,张翠芬是彻底不说话了。
此时已经入夜,二人生怕被人发现,所以当晚便收拾东西逃离了刘家村。
次日,刘茂找到了刘凌,将事情说了一遍。
刘凌听后先是一愣,然后便喃喃道:“跑了!嘶!这家伙,倒是挺果决的!”
刘茂闻言也有些意外,按着二人的计划,这次刘广五要想度过这一关,便要将自家的田地卖给刘凌,之后,再将他赶出刘家村。
可谁知,这家伙竟然想都不想的,便直接跑路了。
不过,逃走也并不是什么好出路,根据大周的政策,寻常百姓若是没有路引便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州县,轻则充军,重则直接杀头。
所以,最后达成的效果,其实和刘凌之前预估的差不多,那就是将此人排挤出刘家村。
今后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他家的田亩,刘凌是一点也看不上,只让刘茂自己去分,他只拿回了属于自己河边的那一份,并交给了祥子打理。
就这样,村子中的一颗眼中钉算是拔出来了,而家中的钉子,还需要刘凌去料理。
从工厂回到家中,刘凌径直的来到了苏如意的房间内。
上次纵火之后,刘凌便将其锁在了屋内,不允许她再出门,而自知闯了祸事的她,这次也没再闹腾,而是老老实实的躲在了屋子里面。
见刘凌过来,苏如意连忙迎了上去:“夫君,怎么样了?放火的事情摆平了吗?”
刘凌面沉似水,他冷声道:“摆平了,现在刘广五一家人,已经逃离刘家村了!”
听到这话,苏如意瞬间喜笑颜开:“嘿嘿!那讨厌的一家子全都逃走了,真好!”
“夫君,要不今夜咱们弄些酒菜庆祝一下,我顺带再将玲绮姐叫过来一起睡觉,到时候……嘿嘿嘿!”
苏如意满脸堆笑,讨好似的看着刘凌,然而,后者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眼见对方不吃这套,苏如意立刻改变策略。
只见前一秒还满脸笑容的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悲苦,然后她便拉住了刘凌的手,一边摇晃,一边说道:“相公,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要不,今天晚上我伺候你,不过你可得对我小心点,我这小身子骨,可经不起你的折腾。”
说着,苏如意还怯生生的看了刘凌两眼,一幅被欺负的小媳妇的样子。
面对苏如意的表演,刘凌直接将门给锁上了,然后便一言不发的继续盯着她。
这时,苏如意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慌乱,她后退两步说道:“相公,你怎么了?你今天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