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捏住了对方的心理,刘凌又故意卖起了关子,双手抱胸不再说话。
俞大同瞪圆了双眼看向刘凌,憋了半天,他才又说道:“哼,我乃世袭侯爵,从小熟读兵书,久经战阵,无论前路如何?自当一往无前奋力搏杀。”
“哪里需要你这黄口小儿提醒于我?”
见其依旧打肿脸充胖子,刘凌便摇了摇头说道:“哦!看来俞总兵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那我这计策怕是也白想了,既然如此,那便请便吧!”
“田大人,学生去也!”
说罢,刘凌起身便要离去,朱寿等人连忙跟上。
刘凌要走,在场的人都有些慌。
首当其冲的便是田德禄,因为这局虽说是他组的,但主角确是刘凌,现如今,戏还没唱完,你小子就要走人,那我怎么办?
于是,田德禄便连忙道:“贤侄,先别走,这饭菜还未上来呢!”
另一边的俞大同也不想让刘凌走,好家伙,骂了我一通,咒了我一通,你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于是,俞大同直接对那两个随从说道:“把门堵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别想走出这大门!”
两个随从闻言直接站到了门口,将大门堵死。
刘凌也不是真心想走,见二人如此反应,他也便就坡下驴的站在了原地。
然后便对俞大同道:“怎么,总兵大人是觉得我刚才说的话有所冒犯吗?”
“若是如此,小生给你赔礼道歉。”
虽然这么说,但看他的行为和语气,却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
俞大同眉头紧皱,他死盯着刘凌,久经沙场的气势自他体内散发而出。
他想要先从气势上将刘凌压倒。
然而,面对他那满脸的煞气,刘凌却如山峰一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双方一时间僵在原地,一旁的田德禄自然也看出了二人的剑拔弩张,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忙道:“二位,二位,今日我做东,还请二位……”
还未等田德禄把话说完,便见原本一脸严肃,几乎要吃人的俞大同猛然间笑了出来!
“哈哈哈……”
清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屋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一松。
大笑之后,俞大同扬起下巴对刘凌道:“你年纪不大,心性倒是不错,坐吧,你我平辈论交!”
此话一出,也代表着俞大同对刘凌的认可。
作为一个军旅出身的将军,并没有那种穷酸腐儒的架子,与之相反,他不管是对待部下,还是对待那些穷苦出身的士兵都十分和善。
当然,前提是他认可,并且忠诚于他的部下。
刚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认为田德禄宴请自己,无非就是让自己不要去找本地富户的麻烦,请自己吃喝一顿,让自己赶紧离去便是。
所以他态度一直强硬,甚至还将自己的出身搬了出来吓唬他。
面对刘凌的时候,他只觉眼前这个年轻人气势很足,所以他便想要以自己的气势压过他一头。
然而,俞大同不管是摆出身,还是亮气势,刘凌都如同一座大山般,杵在那里纹丝不动。
几番试探无果之后,俞大同自然也认同了眼前这个青年。
另一边的刘凌见俞大同不再摆出那高傲的架子,他便知道,自己算是过了第一关了,随后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见其落座,俞大同随即对着门外呼喊道:“奶奶的,上个菜怎么这么慢啊!人都死了吗?”
一旁的田德禄闻言赶忙道:“我去催,我去催!”
这次俞大同没有再摆自己侯爷的谱,而是笑着对田德禄道:“田大人,有劳了!”
田德禄闻言像是被老师夸奖的小学生一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走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摔上一脚。
另一边,刘凌也对俞大同拱了拱手道:“俞总兵,刚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
俞大同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我没那么多弯弯绕,而且你说的也在理。”
“此去北境我确实无甚把握能活着回来,所以才会放纵属下们去抢夺富户家产。”
“我知道,这次就算能活着回来,我这总兵的职位估计也干不下去了,甚至侯爵也有可能被剥夺。”
“不过,我并不后悔,也不觉得我做的有错。”
“朝廷调集我们兄弟北上抗击鞑子,一不给发棉衣被褥,二不给准备粮草军饷,我若不自己筹措,怕还未抵达北境,我手下的兵丁们便跑光了。”
“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与其窝囊死,还不如直接抢他娘的!”
听完俞大同所说,一旁的朱寿瞪大了眼睛:“怎么,朝廷调你们北上抗击鞑虏,没有给你们粮饷和棉衣?”
刘凌闻言立刻回身看向朱聪和苏元宝,二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赶忙将朱寿的嘴巴唔上,并拖了下去。
一旁的苏如意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并未发声罢了。
刘凌听后皱起了眉头,他想过这件事或许会很麻烦,但却没料到竟然会这么麻烦。
俞大同手下两万人,按着正常来说,士兵一个月是一两银子的军饷,但常驻军去外地出差是要有补助的,补助也是一个月一两银子。
算下来就是二两银子,两万人一个月就是四万两。
这还只是饷银,若是算上粮草,那一个月至少又是四五千两的白银。
而去北方作战,棉衣棉被又是必需品,林林总总算下来,起码又是四五万两白银。
若是多打几个月的,几十万白银便像是打水漂似的打出去了。
并且,这还不算打赢了的赏钱,以及打输了的抚恤。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创业,刘凌也知道了在封建社会赚钱,并不像某些穿越小说描写的那般容易。
自己折腾了这么久,目前一个月也就几千两银子进账,若是去掉花费,落到他手里的更少。
还不如上次抢劫吴祥来的钱多。
而想要喂饱俞大同手下这两万多人,估计就是把刘凌剁了卖肉都不够。
就在刘凌思索的时候,田德禄带着送菜的小二们回来了。
香喷喷的菜肴摆放上桌,俞大同当即招呼身旁的两个随从道:“你们两个别站着了,一起过来吃!”
两个随从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开吃。
看着大口吃菜的俞大同,刘凌脸上不自觉的划过了一抹笑意。
这家伙,对待自己的下属,当真是不错。
思索良久之后,刘凌开门见山道:“俞总兵,您直说吧,打算从我们魏县拿走多少物资?”
“如今我们县令大人也在,若是我们能拿得出手的话,便让县令大人招募乡绅以劳军的名义送到军中,到时候大家面子上也都好看,今后也能避免不少麻烦。”
听到这话,俞大同放下了筷子。
一直以来,他都是让属下们去打家劫舍,他只是严令不许骚扰穷人,不许伤人性命,更不允许欺男霸女。
现在军中具体缺多少物资,他本人也不是特别清楚。
思索片刻之后,俞大同反问刘凌道:“你们能拿出来多少?”
这下轮到刘凌发懵了,好家伙你这是打算把我们家底掏光啊!
不过对方既然已经问了,那自己说也总比让他们狮子大开口的强。
想到这,刘凌对一旁的田德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一旁商议。
后者立马会意的跟了过去,朱寿和苏如意二人也赶忙凑了过去。
来到一旁,刘凌直接对田德禄说道:“田大人,依我看咱们这次得出点血了。”
此话一出,田德禄脸色顿时拧的和麻花似的,他找刘凌来就是为了不出血的,为此还自掏腰包在这里宴请俞大同,如今你又说要出血,你这不是玩人嘛。
田德禄的表情变化,自然是逃不过刘凌的眼睛,只见他看了看正在喝酒吃肉的俞大同三人,然后又说道:“田大人,刚才俞总兵已经说了,朝廷调他们北上抗击鞑虏,一没有给粮草辎重,二没有给棉衣棉被,全都是让他们自己解决。”
“可他们又能怎么解决?天上也不会掉下来这些东西,所以他们只能去抢掠沿途路上的富户。”
“所以,由此看来,朝廷已经默许了他们的举动,如今您就是上本弹劾,估计也是毫无用处,甚至还有可能惹火上身。”
听到这话,田德禄也明白过来。
俞大同等人现在的脑袋基本上都落到裤腰带上了,等去了北方,还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呢。
惹谁都不要惹即将赴死战的士兵们,反正他们都快死了,惹毛了我,一刀砍死你没商量!
就算最后死在自己人手里,也是个碗大个巴拉,而落到敌人手里,能不能有个全尸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田德禄也明白过来,但出血归出血,具体出多少他也每个主意,总不能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到头来全便宜了这些大头兵吧。
于是,他又一脸苦相的对刘凌道:“那个……贤侄,我家中虽有些资产,但却是不多,而且我老婆孩子一大堆,若是出的多了,怕是以后生活上难以维继,所以……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