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来到粮车附近转了一圈,随后,他的眼睛便落到了粮车的车辕上,似乎有一处划痕,再看旁边的地面上,正躺着一颗小指大小的石子。
林牧皱着眉头将石子拿了起来,回头再看帐篷的方向,只听那均匀的鼾声似乎骤然停了下来。
此时,林牧的心也似是停止了跳动一般,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帐篷之内,掀开门帘的一瞬间,便见朱寿和朱聪两兄弟不知何时已经从睡梦中醒来。
二人看到林牧的瞬间明显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干嘛?”朱寿没好气的问道。
林牧将帐篷打量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连忙躬身道:“刚才有些动静,草民担心殿下安危,故而进来查看!”
朱寿冷声道:“哼,我这没事,赶紧走吧!”
说着,朱寿还十分嫌弃的对林牧摆了摆手。
最后确定了一下帐篷内没进人之后,林牧便也退了出去。
走出营帐之后,他随即对旁边人说道:“再去叫十个人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准进出!”
……
次日清晨,随着战鼓之声隆隆作响,在刘凌和林岳的带领下,一百五十余名兵卒,外加赵元松麾下的一些人马,带着军械粮草向着东方缓缓进发而去。
再加上林岳七人,以及随行的几名军医和后勤人员,总共也有二百人的样子。
二百人说多绝对算不上多,换算成大学的班级大概也就四五个班级的样子。
但能够指挥两百多人行军作战,便已经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了。
在某些话本小说如三国演义之中,动辄便会有将领带领十万大军出征,然后如何如何。
但真正细想起来,十万大军两人一排,列成队伍,那队伍估计得有二三十公里。
前面的人停下了,后面的人还往前走呢,最前面的将领,往最后面的部队传个命令,往往也要一两个时辰。
这还只是单纯的人,不算粮草军械等物品。
带着这么多人,莫说打仗,就是旅游一圈,不出乱子,没有踩踏事故,便已经很牛了。
三国时期诸位名将的能力暂不考虑,以目前刘凌和林岳几人的能力而言,指挥这些人便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的话,反而是麻烦。
就这样,刘凌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们,向着鲁州奔赴而去。
……
保州府。
城墙之上,巡抚杨继盛正眺望着远方地平线处正在安营扎寨的一支军队。
他皱起了眉头道:“未收到关于军队调度的调令啊!”
自语之后,他又扭头对一旁的官员道:“那支军队是何旗号?何人率领?”
旁边的官员低着头道:“没有旗号,下官派人去打问,结果都被他们轰了出来!”
“这些人,说话横的很呢。”
杨继盛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自己治下莫名其妙冒出来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队,若不搞清楚这件事,他这个巡抚也就别干了。
想到这,他随即说道:“备马,我亲自去一趟。”
此话一出,随行的官员赶忙道:“巡抚大人,我看还是八百里加急去给兵部送信吧,若这些兵丁不怀好意,那您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杨继盛闻言横了对方一眼,然后道:“此乃我大周腹地,哪里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兵丁?应该是朝中勋贵所率领的军队罢了,我去问清楚便是!”
说罢,杨继盛蹬蹬蹬跑下了城墙。
如今听说北方的蒙古和女真已经大举进犯了,保州作为前往京城的要道,有军队经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按着惯例来说,兵部应该下发文书告知一下,以免出现什么误会。
就算没有文书,军队的军官也应该第一时间派人来说明情况。
如今,兵部既没有文书,对方也没有派人说明情况,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就是对方有可能是只属于皇帝管辖的勋贵集团,接的也是皇帝的调令。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杨继盛也想过他们可能是一些聚集起来的逃兵,甚至是准备造反的反贼。
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答案。
因为对方的军阵严整,完全不像逃兵,而且对方只是在远处驻扎,并没有要进犯的意思,所以也不可能是反贼。
于是,杨继盛便想要单刀赴会,弄清楚情况,以免出什么岔子。
就这样,杨继盛带了两个随从便直奔远处的军营之中。
临近军营的时候,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官带着十几个士兵从营地内走出,迎上了杨继盛。
二者碰面,将官及其麾下的士兵们便堵住了杨继盛的去路。
后者看其穿着不凡,随即上前拱手道:“敢问这是哪里的驻军?首领何人,为何在我保州府附近驻扎?”
这名将官,四十来岁体型壮硕,满脸的络腮胡须,面容粗犷,一看就是那种武夫形象。
他上下打量了杨继盛一番,然后不咸不淡的问道:“你是何人?”
“冀州巡抚杨继盛。”杨继盛不卑不亢道。
听到这话,将官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指了指后面的军营道:“进去吧,我们老爷就在军营之中等着你呢!”
将官说罢,其后方的士兵们随即让开了一条道路。
见状,杨继盛眉头一皱,这时,他身旁的随从连忙道:“大人,唯恐有诈,不如让我先进去探探虚实?”
杨继盛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必了,我进去便是!”
说罢,杨继盛策马前行。
杨继盛刚刚过去,士兵们又回归原位,将道路堵死!
随从见状质问道:“你们干什么?”
将官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冷声道:“我只让你们大人进去,剩下的在外面等着!”
说罢,将官拨马便回军营。
两个随从看着眼前身穿铠甲,手持刀枪的士兵,也只能乖乖的待在原地等待。
另一边,杨继盛进入军营之后,便被勒令下马,看着周围一个个身穿铠甲的士兵,他心中已经对营帐之内的人,有了预估。
随着士兵的引领,杨继盛来到了营地最中心的帐篷处。
撩开帐篷的门帘,便见皇帝萧远坐在营帐正中,内阁首辅严高以及几名身穿绯色官袍的高官坐在皇帝左侧。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吕方,以及几名内监站在皇帝的右侧以及身后。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营帐内景象的瞬间,杨继盛还是全身一颤,他赶忙下跪道:“臣,杨继盛,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远坐在宽大的椅子轻轻的挥了挥袖袍道:“平身!”
“谢陛下!”杨继盛站了起来,但头依旧低着。
萧远见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放松些吧,朕此次秘密南巡主要是为了稽考官员们的政绩,朕从京城一路南下,看到你所治下的冀州还算不错。”
“等北方罢了战事之后,你便回京任用吧!严高,此事便由你来安排吧,看看六部之中,哪里有空缺,安排进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杨继盛未来的仕途,这便是皇权。
杨继盛听后无喜无悲,只是躬身说道:“谢陛下!”
白发苍苍的严高也施礼道:“是陛下!”
与此同时,严高身后的几名官员互相对视了一番,意味莫名。
杨继盛并未察觉到这些,谢恩之后,他赶忙又说道:“启禀陛下,此地苦寒,而陛下又是万金之躯,若陛下不嫌弃的话,可去保州府暂住,臣一定安排妥当!”
现代人野营是图个新鲜,而古代人野营是没办法了才野营的。
其条件也十分艰苦,再加上此时已经深秋,天气寒冷,若是将皇帝冻病了,那这罪责杨继盛可担当不起,所以谢恩之后,他便连忙邀请萧远去保州城中去居住。
这样一来,除了舒适,还能绝对的保证安全。
然而,杨继盛话音刚落,一旁的一名官员便有些不悦的说道:“杨大人,陛下刚才不是都说了吗。”
“此次乃是秘密南巡,不得走露消息,不得惊扰民众,所以陛下才会让人在此地驻扎。”
“而你却要陛下移驾城中,你这不是和陛下唱反调吗?”
此话一出,立刻又有人附和道:“就是,终究是没在陛下身边伺候过的愣头青,一点也不明白陛下的用意。”
“今后进了六部可不比在冀州这种地方了,说话做事可都要深思熟虑,小心着些呢!”
两名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是在提点杨继盛,但语气之中满是打压的意味。
显然,跟在严高旁边的这些高官,对自己的这个新同事,并不欢迎。
若是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估计也就忍了,但杨继盛却并没有忍气吞声的意思,他冷眼看向那两名官员,冷声道:“我说了,此地苦寒,陛下乃万金之躯,保州府中有暖屋软卧,可让陛下住的更舒适一些。”
“至于走漏消息也请陛下和诸位不必担心,我自会安排妥当。”
“再说了,我之请求,陛下还未发言,二位便先把陛下的话说了,难道诸位官员,并无己见,行事全凭揣摩圣意而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