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横三和刘凌见面不多,但二人却也算得上是感情深厚。
这次他更是不惜拖着重伤的身体奔行数十里前来帮自己解围。
而在这个没有外伤手术和抗生素的年代,伤口发炎引发高烧不退,基本上便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很快,一名留着长须的中年人便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老张快给横三哥医治!”宋魁急声催促。
中年人却是不紧不慢的坐到了横三身旁,先是看了看他的伤口,又摸了摸脉搏,然后道:“伤势太重,又长途跋涉导致失血太多,怕是要将养几个月了。”
说话间,中年人已经从药箱之中拿出了剪刀开始去除粘在横三胸前的纱布了。
“可有性命之忧?”宋魁又道。
中年人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横三兄弟正值壮年,内功深厚,想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都出去吧,人都挤在这也没用。”
说话间,中年人朝外面摆了摆手。
宋魁见状随即道:“都出去,都出去,勿要扰了张大夫治伤。”
随后,宋魁便带头走出了房间,刘凌又看了床上的横三两眼之后,才缓步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之后,宋魁看向刘凌道:“兄弟,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刘凌也对其拱手说道:“哪里哪里,倒是玲绮对大当家的和两位兄弟有所冲撞,还请大当家和两位兄弟见谅!”
宋魁大手一挥道:“嗨,江湖中人嘛,本就是以武会友,赵姑娘的武艺超群,完全不输男儿啊!”
说着,宋魁还对赵玲绮竖起了大拇指。
赵玲绮自是个不知收敛的家伙,得到夸赞的她不免有些飘飘然,对这家伙刘凌也不敢再训斥了,万一她大小姐脾气又耍起来可就麻烦了。
倒是赵元松上前道:“头扬这么高干嘛,怕别人看不到你的鼻孔吗?去给宋大当家的和两位兄弟赔罪!”
对刘凌赵玲绮是千万个不服,但对自己老爹,她还是给几分面子的。
只见她施施然的来到宋魁面前拱手说道:“大当家的,刚才情急,有所冲撞,还请见谅!”
随后,她又对许虎和关林二人拱了拱手。
刚才二者之所以如此气急,完全是因为赵玲绮对宋魁不逊,如今人家既然已经赔礼道歉,二人自然也是没的说。
同样拱手还礼之后,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解决了之前的冲突,宋魁步入正题对刘凌说道:“刘兄弟,既然出手我便打算雷霆一击。”
“我打算出兵一千,配合你的兵力一同绞杀曲阜的倭寇,等杀掉那些倭寇之后,我也不要他们的人头和赏钱,我只要将他们搜刮百姓的钱粮带回山中。”
“如此咱们也算是五五分账了,你看如何?”
听到这话,刘凌心中一松,之前为了打动宋魁,他特意许下了钱粮之事。
但其实他心中是没底的。
毕竟是几千个倭奴的脑袋,朝廷批下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再加上层层克扣,最终到刘凌手中还不知有多少呢。
若是和上次那样,给刘凌册封个官职,而免了赏钱,那他刘凌可没处找那些银两去。
于是他也不客气的说道:“如此,自然是最好,多谢宋大当家的了!”
宋魁爽朗一笑,然后道:“嗨,你一个冀州人来我鲁州帮忙清缴倭寇,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好了,闲话不多说了,你且回宁阳镇等待,明日便由我葛洪大哥带人与你汇合!”
说到这,站在宋魁一旁的葛洪对刘凌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刘凌也没在这陪他们整顿兵马的打算,一千五百人的兵力算是足够了,但具体怎么打,还要到曲阜去实际观察地形才能定下。
只是横三的伤势,他还是有些担心。
他看了看屋内,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宋魁却已经抢先说道:“放心吧,我和横三亲如兄弟,他在这由我亲自照看出不了事情。”
“你安心带着兄弟们杀贼便是!”
听到这话,刘凌也不再多说,对其拱了拱手后,便道告辞。
随后,他便和赵元松父女二人走下山去。
人群之中,一名汉子看着大步而行的刘凌,目光满是阴寒。
这时,旁边一人突然道:“刘老五你看啥呢?”
一声呼喊,让刘广五身体一震,随后他连忙摇头道:“没看啥,没看啥!”
那人倒也没在意,只是说道:“这个年轻人,倒也有几分胆色,好了,这次出兵有咱们兄弟,好好准备去吧!”
“嗯!”刘广五沉声答应了一声,然后便想再看刘凌一眼,可这时,三人确是已经走下了山峰。
最终他也只能将心中怒火压下。
另一边,在刘凌走后,宋魁找到了葛洪。
“葛兄,有件事你还得注意一下。”
……
和来时被套着黑头套不同,这次刘凌坐船出山,是大大方的出去的。
临近岸边的时候,便看到林腾几人已经在岸边开始打转了。
见到来船,几人赶忙挥舞手臂和刘凌打招呼,刘凌自然也挥舞着手臂回应。
很快,船只来到岸边,几人上岸之后,那船家告退一声后,便划着船只隐入了芦苇之中。
而之前看守刘凌几人的那些个渔民们也早已消失不见。
“唉,横三爷呢!”刚才他已经和赵玲绮几人打过照面了,眼见少了一人,林腾连忙发问。
刘凌解释道:“三爷创伤崩裂留在山上养伤了,梁山的兄弟们也已经答应帮忙了,咱们马上回去整顿兵马,明日他们到达休息一天之后,便能和倭奴开战!”
听到这话,林腾顿时喜形于色。
有了梁山这一大助力,再加上他们本部兵马,便能击溃曲阜的那些倭奴了。
于是,几人也不含糊,赶忙骑着马向着平阳镇归去。
曲阜,因为古往今来历代统治者对孔孟轲的礼敬,所以,这座城一直未曾经历过大的战火,如今也算得上是一座千年古城了。
只可惜,因为圣衍公一脉在这里只手遮天,贪得无厌。
所以,这里的人口并不多,经济也不发达,只是纯粹的农业小城罢了。
可就是这个农业小城,却囤积着大量的粮食以及银钱,让来到大周的一干倭奴全都眼红不已。
如今,曲阜已经被倭奴围困了足有半个月之久了。
作为当代圣衍公,孔向西已经把头皮都挠破了。
倭奴一路走来烧杀抢掠干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一旦城池被倭奴攻破,他这些年来攒下的家当,怕是都要被倭奴抢去。
甚至自己全家怕是也要有性命之忧。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一名身穿蓝色官袍,体型肥胖的中年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国公爷,国公爷犒赏民夫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原本一脸忧愁的孔向西,顿时如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
“什么?你还要我犒赏民夫?你没告诉他们,倭奴破城,曲阜鸡犬不留吗?”
“杀退倭奴便是保护他们妻儿老小,凭什么让我出钱犒赏民夫?”
看着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县令吴有德只想一刀剁了他。
但考虑到这家伙国公爷的身份,吴有德还是耐心说道:“国公爷,这些下官自然是将这些事和百姓们讲明了,但百姓们不管这个,他们说反正自己一家命贱,死就死了,若国公爷不拿出银两和粮食分给他们,他们便不干了!”
此话一出,孔向西气的头发丝都竖起来了。
“刁民!刁民!一群刁民!你这个县令干什么吃的,连一群刁民都应付不来,朝廷给你的禄米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等此件事了,爷定要上书弹劾于你!”
看着这个暴跳如雷的国公爷,吴有德气的牙根直痒痒。
奶奶的,是朝廷给老子禄米,又不是你给,老子动员城中青壮抵御了倭奴十几天,县衙都快掏空了。
让你个王八蛋拿出点东西来犒赏民夫青壮,怎么就这么难?
尽管心中已经怒火中烧,但吴有德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倭奴围城的时候,咱们城中本就没有多少粮食,再加上还收留了周围村落的不少难民,如今城中粮食已经告竭。”
“农夫们吃不上饭,又怎么能和那些倭奴死战呢?”
吴有德发誓,这是自己这辈子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时刻,若是对一般人,他早就大耳瓜子抽上去了。
然而,孔向西依旧不买账,他冷声喝道:“那你便将官仓之中的粮食,拿出来给那些刁民们吃啊!”
吴有德闻言脸都绿了,他急道:“没有圣旨,擅动官仓之粮,可是要杀头的!下官可不敢!”
“有何不敢?等解了曲阜之围,爷自会上书替你解释清楚的!”孔向西一脸的趾高气扬,似乎一切都包在他身上一样。
然而,吴有德却清楚,这老王八蛋也就长着一张嘴,等此件事毕,他连认识自己是谁都不一定。
就算他大发慈悲上书解释了这件事,可最终拍板定性的还是皇帝。
到时候,一封圣旨下来,砍了自己的脑袋,他可没处说理去。